慕云歌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那天晚上,唐临沂谨慎小心地告诉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一定要想办法甩开;如果身边有了什么异样,也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可她这几日忙于各种事情,竟把这件大事忘记得干干净净,刚才就那样踏进了慕家,想也没想过其中的因果。
那些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她对此一无所知,会不会牵连父母兄弟,更是心下惴惴。
慕云歌再也坐不住,拎了灯笼引路,直接去往唐临沂的院子。
唐临沂不知是歇息了,还是外出未归,整个院落黑灯瞎火。他素来不喜欢用婢女下人,除了进慕家时带的一个书童,这院落就再无他人。暗夜里因无人更显清幽,别说是找人问,就是找鬼问,只怕也问不到。
慕云歌脚步行至院前,还是上前叩了叩门,试探地喊了一声:“师父?”
“师父,你在里面吗?”里面安静无声,慕云歌不死心,隔了一小会儿,又再敲了一下门。
还是没有应答。
慕云歌站了一会儿,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自言自语地轻声叹气:“看来师父是真的不在……”
一边说着,一边失落的转身。
不想正要踏出院门,身后忽有人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几个闪身,人已回到了院落。慕云歌在他碰到自己的刹那间就想喊叫,忽闻到来人身上清淡的梅香,生生扼住了喊叫,由着他将自己带回院子里。唐临沂飞快地四处看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才放开她,缓慢地打开了房门,请她进去。
“师父……”慕云歌一坐下就想开口,被唐临沂扬手制止了。
“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唐临沂说得很急、很清楚:“不必担心,都解决了。”
“如何解决的?”慕云歌吃了一惊,想不到师父的人脉竟已森严到此。
唐临沂未曾说完,只是抬起手来,缓缓在桌上抹了一笔。
慕云歌蹙眉,她并未闻到师父身上的血腥气,所以刚才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唐临沂看她一眼,见她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微微一笑,脸上三分傲气七分自信:“这等小事不必师父亲自出马,身上又怎会沾有那些污浊?”
他这般说,慕云歌放心之余,又想起一点事来:“这么说,除夕之夜发生的是大事?”
除夕之夜的事情她到现在也记忆犹新,瑾然突然失踪,好在魏时及时出现解她为难,否则如今她只怕也没心思在这里坐着。那天晚上,唐临沂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这屋子血腥味重得如同修罗场,唐临沂也是在屋子里躺了十多天才好的。追究起唐临沂受伤的原因,是因为陪同自己找慕瑾然,半路上被人引开的。
当时的事情她没有多问,如今细想,疑点诸多。
唐临沂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微微怔神,苦笑道:“都是旧事,还提这些干嘛!”
“师父,你那日对我说,是对金陵不熟走丢了,其实是有人将你引开,众人围攻你才受的伤?可师父的武功很高,我问过懂行的人,他说天赋和努力一样都不能少,苦练数十年,才能达到师父如今的成就。”慕云歌并不打算放过他,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不得不问个清楚,咄咄逼人地盯着唐临沂的眼睛:“我只是想不通,你明明是个叱咤江湖、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为何会甘愿屈居慕府?那夜引开你的人,跟慕家大院的人压根不是同一拨吧?”
唐临沂闭嘴不言,只是用哀伤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云歌……”
他在试图阻止,试图阻止一件本该发生的事,一个本该揭露的真相!
慕云歌很肯定,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你给我用来保命的那个印鉴,黑色月季花,那是一种通讯的手段,江湖上很多帮派都会用这样的形式来联络下属。可我问过,没人认得那个印记。”
“你帮着我,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徒弟,瑾然是你的徒弟吧?”
“师父,不是我要怀疑你,也不是我等不得,只是有太多的秘密盘旋在我心里,我必须要知道答案。你为了某种约定或约束不能说,那就由我来猜好了!”
唐临沂看着她,温柔而怜惜,缓慢地点了点头。
“师父,我到底是不是慕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