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姨妈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肖氏的脸立马垮了下去。
什么叫姐夫送的?要送也是慕之召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给她们一块地居住!
可她不念着自己还坐在旁边,不念着自己的情谊,张嘴闭嘴姐夫,将她这个姐姐置身何地?又是何等的心心念念,要自己的夫君跟她扯上关系?
玉珊站在肖氏身后,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帮肖氏揉肩顺气,一边面带笑容地嘲讽:“沈夫人这话说得,您自家添置院子不出银子,不拿商铺抵押还能怎办?老爷无缘无故若送你宅子,传了出去,别人会因此联想开去,以为你跟老爷有些什么勾当。你不爱惜自己的名誉,可老爷跟夫人夫妻通体,可丢不起这份脸!”
肖姨妈被她骂得哑口无言,手在袖中抖成一团。
她本就以为那宅子是慕家送的,烧了就烧了,顶多花个几千两银子修葺,哪知道那宅子竟是自己的商铺出钱买的,这下子别说是心疼,浑身无一处不痛出血来!
沈静玉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承受不住。
从听到肖姨妈将商铺抵押给当铺的那一刻,她就感觉人生笼罩在一片灰暗中。此刻听说宅子是自家银子买的,钱是用的商铺的租金抵押,更是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商铺抵押给当铺还可以赎回来,可租金抵押给衙门,三年内所有商铺都只跟衙门结算,那就意味着这三年里,她们母女两个将颗粒无收、一个铜板都赚不了,更别提还要背负着肖姨妈欠下的巨额赌债!
怎能不灰心?
怎能不绝望?
她抓住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买宅子要用商铺租金抵押,姨父怎不跟我娘商量一下?好歹我们也能筹措一些,给现银也好过商铺租赁啊!”
慕云歌露出一丝诧异,歪着脑袋疑惑地说:“买货付钱,这道理谁都懂的呀。姨妈绝口不提银钱,又不肯跟许管事去衙门走手续,定是手边不宽裕不好意思明说。姨妈又说买院子的手续给我爹全权负责,自然是默认了可以用商铺租赁抵押,表姐又怎么会说没跟姨妈商量过?再则,若姨妈手里有现银,凭着姨妈的人品,又怎会明知不给?”
她断了肖姨妈和沈静玉的后话,逼着她们承认当时就是没有现银,才不得不用这种办法。
肖氏听了这么会儿,也转过弯来,憋着一口怒气,才忍不住不发作。
敢情肖姨妈买院子的时候就存心要慕家给钱,有银子还藏着掖着。慕之召不肯上当,用商铺租金抵押,她又来讨要商铺经营的钱,若成了,岂不是白得了宅子,又从慕家捞了一笔无中生有的“盈利”?
好一个亲姐妹,竟处心积虑算计慕家至此!
真是狼心狗肺,养头狗都还知道对有恩的人摇尾巴呢!
肖氏想到这里,怒不可揭,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站起身来道:“慕家虽然不是富甲天下,也决计不会蒙骗亲戚的钱财,这事既然已弄清,此后再也休提!”
她拂袖离去,肖姨妈下不来台,讷讷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地带着沈静玉回赏梅庭。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见肖姨妈走了,许管事顿时笑颜逐开,对慕云歌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幸好当初听了小姐的,用的沈家自己的钱置办了院子,还立下了字据,让肖姨妈无话可说、无从牟利。试想当初慕家出钱买了院子,肖姨妈也定然不领情,如今还要反咬慕家一口,逼着夫人和小姐结算她们商铺的银子!
许管事越想越后怕,对肖姨妈的为人更加不耻,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慕云歌叹了口气,慕家有如此亲戚,真是一辈子的冤孽。她看了看赏梅庭,淡声说:“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好好盯着赏梅庭。”
“老奴听说沈夫人欠了一笔巨款,”许管事不知慕云歌知不知情,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猜想说给她听:“她如今没有收入,那债主也不是善类,逼得急了,沈夫人一定会误入歧途。”
“你去办一件事。”慕云歌经他提点,随即有了个主意:“下午你去各房,将所有摆件古董都回收到库房里,重新给我做好编录,哪个房有什么,写上名称、编号。特别贵重的,在隐秘处做好记号。”
许管事眼睛一亮,转身去办这件事。
肖姨妈和沈静玉回到赏梅庭,沈静玉悲从中来,伏在床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