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轻咳一声,吴云义收了手指,又喂了肖姨妈一口番瓜。
肖姨妈这口番瓜还没吞下,华阳手中已拎了张三条,正皱着眉头犹豫着出还是不出。肖姨妈紧张极了,眼巴巴地盯着华阳的手,盼望着他能将手中的牌落地,这把牌赢了,少说得赢一万两银子。
哪知道华阳的手顿了顿,又缓缓收了回去,他笑道:“看错了,这边还有一坎呢!”
三条放下,手在半空中转了一圈,他拎了一章九万打了出去。
肖姨妈失望地收回目光,正要摸牌,下家喊了一声:“碰!”
她只好黯然地住手,等着下家碰牌,如此一来,要轮到她,就要再等一圈了。
很快,牌又转到了华阳的手里,他摸了牌,哈哈笑道:“幸好没把那张三条打出去,这不就摸了一对儿了?”他的手上赫然又是一张三条。
他拿了三条,打了个七万出去,肖姨妈又要摸牌,下家又喊了一声:“再碰!”
肖姨妈的心一阵抽搐,她格外心疼手上这一把好牌,可这样轮几次下来,想要三条根本就不可能。华阳手上已有了两张三条,加上早些时候打出去的一张三条,他若再摸到三条,自己就绝胡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所想,下家拿了牌,打了个三筒,肖姨妈的对家又碰了三筒,打了个谁也不要的九条。轮到华阳摸牌,他竟真的再拿了一张三条!
肖姨妈冷汗直冒,她扫了一圈另外三家的牌,下家摆出来的都是万字,对家全是筒子,华阳不知道是什么牌。如此说来,除了她之外,很有可能下家和对家都是清一色!
她伸手拿牌,祈祷千万不要是万字和筒子。可天不遂人愿,果然是一张一万。
这牌烫手,她犹豫不决。
要出了这张一万,很有可能就要输给下家一万两银子,若不出,自己的牌就全毁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吴云义,眼眸祈求他给自己拿个主意。
吴云义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可不能说。”
肖姨妈无奈,算了一下,就算输了这一万,她也还赢了两万多,值得赌一把!
牌一落地,只见下家盯着面前的牌思索了一会儿,才倒下了自己的牌:“清幺九,六十四番,之前说定的,前十番记倍,后面一番单给一百两银子,这样算起来,你一共该给我五万七千五百两银子。”
“这么多!”肖姨妈大惊失色,几乎跳了起来。
她初步预算可是一万两银子呢,哪想到竟着了这么大的道!
下家见她不肯,顿时翻脸,不耐烦地说:“打不打得起啊,赢钱的时候就笑开了花,输了就舍不得是不是,当兄弟是软柿子好拿捏?”
虎背熊腰的汉子一发怒,肖姨妈顿时惊吓,哭丧着脸将筹码兑给了他。
如此一来,她不但把赢的都输了,还倒输了不少。
她心中隐隐不安,又不甘心就这样走掉,犹豫之际,吴云义在她耳边温柔的宽慰:“赌桌上的银钱有输有赢,调整好心情再打。”
肖姨妈转念一想也是,又再坐好,继续投入战局。可时不予她,不多时,她就接连放了几个大炮,将手里的五万筹码全部输了个精光。她脸色灰白,表情严肃,几乎不敢有片刻分心,饶是如此,银子还是滚滚地流了出去。
这一把是华阳赢了个十六番三色双龙会,依旧是肖姨妈点的牌,她将全部的筹码推给华阳,华阳轻点完毕,笑道:“还了刚才欠你的两万,你还差我六千四百两银子。”
肖姨妈点了点头,一狠心,将怀中的银票摸了出来,交给伙计:“再换五万筹码!”
伙计将先前的筹码都换成了银票,分给赢了的三家,又重新给大家换过了筹码。
新的赌局一开,大家换了个座位,肖姨妈着实顺利了好几把,赢了一万两银子。
可不久,她就慢慢将面前的银钱都输了回去。肖姨妈眼圈都红了,心中阵阵发虚,强自撑着继续打下去,盼着老天开眼,不求赢多,只求将输了的都拿回来。
眼见着她就剩不到一千两银子,偏又点了个大炮,华阳将牌倒地,一清点,便说:“四方大发,一共一百六十八番。十番就是五万一千二百两银子,剩下一百五十八番,就是一万五千八百两银子,一共加起来……嗯,一共加起来是六万七千两银子。加上之前你欠我的六千四百两银子,一共是七万三千四百两银子。四百两就算了,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这点零头就当请你去醉仙楼吃蟹宴了!”
七万三千两银子!
肖姨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怀中,她竟已将带来的十万两银票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下了这么一大笔债务,这让她以后怎么生活,又拿什么脸去见沈静玉,填补她夸下的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