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梅太医,慕云歌回到肖氏那里。慕之召和肖氏都等着她回来,他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个明白。
迟钝如肖氏,也觉察出慕家的不对劲。接二连三发生在慕家的事情,都好像是有备而来,次次都要慕家万劫不复。她的心,惧了,怕了,为自己的丈夫,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一想起过去这些事,就忍不住害怕得发抖!
这一番长谈,直到晚饭前才结束,慕之召夫妻两个跟女儿推心置腹的聊过,才发觉不知不觉中,慕云歌已长成了能够独挡一面的姑娘,由衷感到喜悦的同时,又觉得极为难过。
他们这些长辈,却让云歌来操心,也是没有保护好她的缘故!
而慕云歌是因为终于能够将心里话说出来,不用一个人苦苦扛着,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从这一天起,慕之召决定以后的晚饭都在肖氏房里吃,由主院的小厨房负责。每晚肖氏都让玉珊亲自去煎药,按照慕云歌的吩咐,悄悄喝完。在别的房里,慕之召滴水也不能碰,就怕那下药之人一计不成,又想别的法子,那真是防不胜防。
梅太医的药很管用,慕之召服用了三天,就开始上吐下泻。
慕云歌本来很担心,但慕之召泻过之后,反而觉得身体轻松起来,一直以来压迫着他的那股紧绷消失无踪,这才让慕家诸人重拾了信心。
同时,在慕云歌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悄悄成型。
慕云歌不敢肯定,下药的人跟意图绑架慕瑾然的人是同一个,只能持谨慎小心的态度,慢慢侦探。
慕之召喝的补身汤出问题,慕云歌想来想去,最有可能被人钻了空子的就是伙房。为了抓到这个下药的人,慕之召的补身汤还是顿顿照做,慕云歌私下让佩莲蹲守伙房,整整三天,那补身汤除了厨子,都没人碰过,端回来给慕云歌一查,那药还是下在汤里了。
这等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方法,让慕云歌极为纳闷。她将炖汤的药材都拿来查过,也没有任何问题。
最后,慕云歌疑心到了炖汤的砂锅上。
她让佩欣悄悄把那只炖汤的砂锅拿来,终于找到了端倪。
砂锅一直都是用得越久的越好,慕家炖汤的这一只少说也用了十年,边缘处都泛着微光。慕云歌看了一圈,却发现这些本该是黑色的微光,竟意外地带着一些绿色。她刮下来少许闻了闻味道,正是那毒。
找到了源头,就要抓真凶,慕云歌的法子很简单——引蛇出洞。
“佩欣,明天你去想法子,给我弄一只一模一样的砂锅来。”慕云歌轻轻敲击着桌面,吩咐佩欣。
佩欣心思通透,眼珠一转就明白过来:“小姐想悄悄换了那锅吗?”
慕云歌点头,算是承认。
佩英道:“小姐这一招叫暗度陈仓,那个人肯定想不到小姐已经知晓了她的秘密,必定不会防备。”
她进来一直在读书,最近看的那部分是《孙子兵法》,没想到现学现用了。
慕云歌笑道:“你说的没错,这一次咱们先暗度陈仓,再打草惊蛇,最后引蛇出洞。”
佩英一愣,随即崇拜地赞道:“还是小姐聪明,奴婢就想不出来。”
慕云歌拍了拍佩英,没接话。前世她负佩英良多,再活一世,虽然佩英执着地要跟着自己,她却不想让佩英一生碌碌无为,是以专门为佩欣和佩英等请了教习先生,教房里的几个丫头读书习字。只是想不到佩英话不多,却是内秀于心,很多东西一学就会,连教习都夸她聪明。慕云歌索性就让她学习一些谋略之术,效果出乎意料的惊人。
这件事佩欣办得妥当,很快就照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砂锅将伙房里的那只换了下来。
慕云歌将事情告诉了慕之召,接下来的几天,慕之召开始照常喝那补身汤,肖氏也以新年团圆为由,配合地让慕之召的妾室和通房丫头都来前厅用膳。
每次慕之召在人前将那汤药喝下,慕云歌的眼睛都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乔姨娘一脸淡定,低眉顺眼地站在肖氏身后,细心地伺候着慕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布菜倒酒,格外周到;沈姨娘人比较懒惰,偶尔才会伸筷子布菜;两个通房丫头雅兰和雅馨都站得远,眼巴巴看着一桌子的菜,眼中是慕云歌熟悉的妒忌之色。从慕之召端起汤,到放下汤,这些人都没什么变化。
这人,隐藏得真深!
如此七八天,慕云歌便开始了计划。
这天午膳时候,伙房里上了一盘子蒜爆黄鳝,菜刚刚一端上来,肖氏就皱起了眉头。乔姨娘没看到肖氏的表情,习惯性地夹了一筷子黄鳝在她碗里。肖氏只觉得一阵腥臭扑鼻,胸口恶心欲吐,伏在桌子边缘好一阵干呕。
一下子,慕云歌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她清楚地看到那一瞬间,雅馨的眼里闪过的杀意。
慕云歌嘴角含笑,手在桌子底下摸了摸肖氏,眼神示意她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