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诊过慕之召的脉,脉象虚浮,中气不足,可爹正当壮年,又从不纵情酒色,定然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糟了毒手。
她尚且还不知是什么毒,又是如何中毒的,怕说出来让慕之召难堪,她只得想尽办法用和缓的手段暗中给慕之召排毒。
可这解毒的药,研究了好些天,都只有一点头绪。
慕云歌放下医术,第n次叹气:“要是魏时在这里就好了!”
魏时这人虽然看起来痞痞的不正经,肚子里的墨水还真不少。之前她每次遇到什么医药上的疑惑,不用去问梅太医,魏时都能给她解答。他给的建议也中肯,往往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姐想五皇子了?”佩欣正好端水进来,听到慕云歌叹气,不由问:“五皇子也快回来了吧?”
慕云歌摇头:“他是皇子,整个新年都要陪着皇上,哪有时间来金陵?”
佩欣摇头晃脑地促狭一笑:“心在金陵也行啊!”
“我跟他不成的。”慕云歌正色道:“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佩欣,咱们是商户,那些普通官宦人家尚且看不起,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大魏有多少官家小姐想嫁给五皇子?你这话不等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其他人就先把我们掐死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不认识他,跟他保持距离!”
佩欣笑容一顿,见慕云歌神色严肃,眉宇间有一股罕见的落寞,也不禁点头:“小姐,你别难过,佩欣知道错了……佩欣以后都再也不说五皇子了。”
慕云歌微微一笑:“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
只是帮佩欣……还有自己认清事实罢了!
佩欣不忍她难过,重重点头:“小姐不要说了,佩欣都懂!”
慕云歌也没了再看书的兴趣,将书本放下,佩欣伺候着她洗漱,她便熄了灯上床休息。
这一夜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初见魏善至也是在冬天,十四岁的她被魏善至灿若春花的一笑弄得神魂跌倒;忽然,那笑容变得狰狞可怕,梅花丛里魏善至的脚下,全是慕家人的尸首和鲜血,那些鲜血还不断蔓延,就要掩盖她的脚背……她怕得浑身都发抖,仓惶寻找可以逃离的地方,可无论她跑多快,那血迹都如同跗骨之蛆尾随而至。她一直跑一直跑,身体突然被人牢牢抱住,抬起头来,魏时正含笑着看她,可他的眼中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她悚然一惊,眼泪刚迷漫出眼眶,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除夕就在慕云歌的彻夜失眠中来临了。
天蒙蒙亮时,她才合了一会儿眼。佩欣进来看过她一次,见她没睡醒就悄悄退了下去,将昨天她为慕之召等人精心挑选的礼物拿了出来,嘱咐丫头给各房送去;又将慕云歌给听风筑的下人们准备的新年礼物拿出来,跟佩英和佩莲一起发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
一时间听风筑里人人面带喜气,对慕云歌感激万分。
迁宗的事情不宜拖延,迟则生变,慕之召一大早就带着家丁去了宗庙里,将慕之召一脉的祖先迁了出来。不过新宗庙还没有建成,只得暂时将祖宗接到了慕家的祠堂。
祖宗迁了回来,慕之召就有得忙碌了。祭扫、祭祖等琐事忙完,都已经接近中午了。
唐临沂带着慕瑾然回来了,这次两人出去历练,慕瑾然明显进步神速,进门之时被家丁撞到,小小的人儿竟然一瞬间就侧身侧步,别说摔倒,连惊吓都不曾!
他一回来就先跑去跟慕之召和肖氏请安,听说姐姐还没起,咋咋呼呼地往听风筑里冲。
慕云歌的耳力今非昔比,早就听到了慕瑾然的说话声,她缩在被子里,忍着笑闭着眼睛假寐。
慕瑾然一进来,就哈哈笑着往她被子里钻:“姐姐,太阳晒屁股了!”
他的小爪子还往慕云歌身上招呼,慕云歌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也不甘落后,拼命去挠慕瑾然的胳肢窝,直把慕瑾然笑倒在床上起不来身。
姐弟两的欢声笑语传出去老远,唐临沂握紧慕云歌送他的新年礼物——一块腰佩,也不禁低低一笑。
跟慕家不同,城北一个小院子,许萱看着一屋子的狼藉,扑在陈妈的怀里哭出声来:“陈妈,我以后怎么办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后怎么活啊?陈妈,你想个办法,我们回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