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季铭睁开眼,稍稍动了下,眉头霎时紧皱起来,身体又疼又酸,好像被大型卡车碾压过似的,怎么回事?
迟钝的脑子被迫运转起来。
季铭脸蓦地一红,他好像想起来了。
这时,浴室的门被推开了。袭业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穿着件浴袍,他擦着头发走过来,温柔的问道:“头还痛吗,要不要喝碗姜汤。”
“不……不用了。”季铭有些羞恼,酒后乱性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我去洗个澡。”
季铭掀开被子,却看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无一件织品。
季铭呆愣了,完全忘了自己还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
“别着凉了。”虽然舍不得眼前的美景,袭业还是可心的将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昨晚我帮你清的很干净,不用再洗了。”
……帮帮他……洗了?!
季铭突然觉得脸颊完全是火烧般,灼烫灼烫的。
袭业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放在季铭面前,“这是我帮你订做的衣服,看看合不合适。”
按照他尺寸专门订做的衣服怎么会不合适,季铭穿到身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袭业又拿出自己的衣服穿上,竟是一件白色西装,不是灰色,不是黑色,而是白色,虽说还是死板的西装,但奢华的西装令他看起来更像贵公子。
季铭完全看呆了,他昨晚脑子抽了才觉得袭业相貌比不是萧炫,袭业平时是酷的内敛,若是换身明亮的衣服,嘴上带点笑,绝对能把温和的萧炫甩出去好几条街。
袭业是名副其实的贵公子,身上那种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
看到季铭的反应,袭业突然觉得,在爱情面前,装扮也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眼底的温柔越发明显,“吃过早餐后,我们就去接袭季。今天想去哪玩,我随时随地作陪。”
良久,季铭才回过神,打着商量:“我还想再去游乐场玩一回,也不知道过年期间游乐场开不开门。”
袭业没想到季铭会想去游乐场,但他今天已经决定好凡事都依着季铭,虽然一个大男人去游乐场有点奇怪,但他又不是没去过,“等一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我们现在先去吃早餐。”
去老宅接袭季,当被袭季用红肿的眼睛控诉时,袭业别扭的扭过头去,为了拐到二粑粑,你就先委屈会儿吧!
季铭接过小袭季,跟宏妈道了谢,坐车直奔游乐场。
其实,季铭很喜欢游乐场,以前没时间来逛,现在难得放假了,袭业又保证全程作陪,不来玩他都觉得亏。
窝在大粑粑怀里的宝宝一身新装,抱着一个大大的棒棒糖,不停的伸出舌尖舔着,也不妨碍随着二粑粑身形滴溜溜转动的眼珠。
季铭手里拿着两个冰激凌跑回来,把一个递给袭业,“尝尝,冬天吃冰也别有一番风味。”
冰激凌?!
袭业犹犹豫豫的接过,暗暗的咧咧嘴,吃这个好像有点毁形象。
季铭打开包装,舔了一口,笑道:“我以前过年的时候都要吃这个,否则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这是什么习惯?袭业细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张开嘴,吃了口。
香甜苦涩,最主要的还是冰。
小袭季看看爸爸手里灰黑的东西,又瞧瞧自己小手里五颜六色的的棒棒糖,很不厚道的咧开嘴,肯定是小爷的好吃。
等季铭吃完后,袭业从口袋掏出两张票,“要不要去逛鬼屋。”刚才季铭去买吃食时,有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给他推销了半天,说鬼屋的设备全部更新了一遍,又说新年半价,五岁以下的小孩免费,他没走过鬼屋,心里突然有些好奇,便买了两张。
不过……袭业低头看了看怀里笑呵呵的袭季,小家伙不会吓的大哭吧?!
季铭脸色一白,鬼屋?
但看着袭业眉眼中的一些期待,说道:“好……好啊。”
袭业把剩下的冰激凌塞进嘴里,在前面带路。
等走进鬼屋,四处都是黑红的灯光,季铭心里一咯噔,心里霎时有点后悔了,“那个……袭业,你手机上有没有电筒?”
袭业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射出的灯光太细,只能照亮近处小范围的一块。
看出季铭的恐惧,袭业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揽住他的腰,“离我近些,这些都是假的,不要怕。”
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就掩不住心里的恐惧。季铭一手捂着嘴,一手紧紧抓住袭业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目光警惕的在四周逡巡着。
见季铭的表现,袭业心里有些发笑,这样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看来,逛鬼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能让季铭更好的依赖自己。
在黑暗阴森的灯光下,经历了僵尸、丧尸、鬼怪,季铭的腿彻底软了,若不是紧捂着嘴,他想他一定会惊叫出来。
袭业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季铭仰着头问道,千万别再吓他了,他的神经已绷到了极点,再绷就断了。
“没什么,我看错了。”
“哇……哇哇……”突然,一道娃娃声彻底响彻云霄。
一进来,袭业就把宝宝藏在了大衣里,遮住了他的眼睛,现在宝宝听到了二粑粑的声音,反射性的钻出大衣,恰巧看到一个满脸血迹的僵尸从房顶垂下来。
小袭季大眼一瞬间就瞪圆了,大大张着的小嘴半天才尖叫了出来。
袭业赶紧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哄着,心里有点后悔带他进来。
听到哭声,墙边的两个黑影下意识转过头,两张脸在特效灯光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是刹那间,一个黑影反常的朝外面跑去,结果刚跑两步,就被坑坑洼洼的地面绊倒了。
另一个黑影惊慌的跑过去,蹲下|身查看那人的情况,“摔到哪了?疼不疼?”
这是……吴幼君的声音。
那绊倒的是……白文泽。
小餐厅内,四个大人对面而坐,窝在季铭怀里的小袭季还在低低抽泣着。
“袭先生怎么也有兴趣来游乐场,还带小崽……小宝宝去鬼屋?”吴幼君讪讪一笑,心里却不断的感叹,这爸爸得多缺乏常识才把小家伙带进去找刺激啊!
袭业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心道,若不是你跟白文泽在鬼屋里做苟且的事,我至于停下脚步吗,这样季铭也就不会问话,宝宝也就不会钻出来。
白文泽自坐在这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神情尴尬。
“刚才你们在鬼屋……”季铭犹犹豫豫的问,刚才的环境虽然黑暗,但也能看清两人离的很近,甚至四肢交缠,难道他们在做那件事?
“没有,”白文泽猝然抬起头,摆着手,“我那时只是有些害怕,所以离他近了些。”
季铭嗓子一哽,扭头看了脸色不好的吴幼君一眼,嘴唇动了动,有意把这个话题忽略过去,“你怎么会进鬼屋?”白文泽比他还怕那些假东西,见到了,脚绝对会钉在原处动不了的,这样的他怎么会去那里?
白文泽微微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仿欧瓷杯,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忧伤:“只是有些怀念那里,便进去了。”他对季铭并不是一见钟情,产生感情也是那次经历鬼屋事件后。那时,他们约到这个游乐场玩,他们谁都没进过鬼屋,都有些好奇,便买了两张票。
一进去,他就后悔了,耳边呼啸的凄厉声音,眼前诡异的灯光瞬间让他彻底僵住了身体,脚也好像被钉到地上般,心里明明告诉他快离开,但身体却动不了丝毫。那时他看得出季铭眼眸里也全是恐惧,但他发现季铭恐惧的眼底有着一抹担忧,他是在担忧自己。
季铭费力的一步步走到他跟前,问道:“还能走吗?”
他咬着下唇摇摇头,他确实是动不了了。
季铭想了想,在他身前弯□,把他背到背上,说:“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他心脏猛地扑腾一下,突然意识到,他爱上这个有着相同恐惧的人了。
看着白文泽急切摆动的手,吴幼君眼眸一暗,他压下心里的愤懑的情绪,说道:“袭先生,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袭业看了季铭一眼,发现他脸色中也带着些忧伤,转回头回道:“好。”
他跟季铭说了声,便起身跟着吴幼君走到了餐厅走廊的拐角处。
还没等吴幼君说话,袭业就率先说道:“若是谈白氏的事,你就不用说了,我不可能把资金投进一个早已破败腐朽的公司里。”在白氏物流大厦倒塌时,他确实动过收购的心思,但一番调查下来,他立刻舍弃了这个想法,白氏公司内漏洞太多,就像一个蚂蚁巢穴一样,若想填实,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不如将这些人力物力投入到他自己刚起步的物流业务上。
吴幼君摇摇头,“其实若是搁在我这,我也会跟您做相同的决定,所以我跟您谈的不是这件事,我只是想拜托您帮忙把白老爷子从监狱弄出来,白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受不了监狱那种苦。”白文泽的愿望就是把父亲救出来,他不忍他伤心。
“为什么来拜托我,这件事你父亲同样可以办的到?”
吴幼君犹豫了下,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我父亲不许我插手白氏的事,他自然也不会出手帮忙。”
袭业微点下头:“你父亲很明智,要把人弄出来,就要把那个资金豁口补上,花费不小,而且还都是有去无回,一个不慎,自己的公司也会陷进泥潭。”说着,袭业就要转身回大厅。
“袭先生!”吴幼君急忙拉住袭业的衣袖。
袭业严肃着一张脸问道:“你亲生父亲都没那个胆量帮你,你怎么认为我就会出手?”
“你跟我父亲不同,我父亲的公司跟与白氏打交道的公司无一丝牵扯,但你的公司不同,若是你能插手,风险是最少的。”
袭业拨开他的手,淡淡说道:“这应该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但他没告诉你何为商人,商人不怕风险,就怕没有回报,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你以为我会做吗?”
袭业走回座位上,戳戳仍在低泣的袭季的小脸,他不否认,他不帮忙的另一原因是他不喜欢白文泽这个人,他的干儿子优秀他确实很骄傲,但他的干儿子一天天被人惦记着可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