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爱立于绮罗山脚，朝上看去，一片碧色，连绵高山，耸入云端。远近峰峦，像岛屿一样，在虚无飘渺的云海之中时隐时现，白云往来，时起时伏，山风起处，松涛轰鸣。

“姐，这就是绮罗山了，还记得吗？”羽爱满眼期盼地看着陌爱，可陌爱脸上完全没有表情，这让羽爱有些难受。

“不记得。”陌爱淡淡地回答道，自从在神魔之界遇到后，她这平白得来的妹妹对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如影随形。初时，未央在，她还可求助未央，可后来他有事离开，便只剩下她与羽爱两人。

对于羽爱，她全无印象，只隐隐猜想这女子该是那日见到的画面中那黄衣少女。可羽爱对她确实殷勤得很，一个劲儿的找话说，企图唤醒她的记忆，最终甚至施法带她来了这绮罗山。

“你怎么不记得呢？魔君不是说你记忆恢复了很多吗？这可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啊。姐姐你那时候对我极好，我修为弱常常被欺负，我……”羽爱完全不在意陌爱的态度，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姐姐只是因为轮回才会忘记她的，她不记得的事情，她会慢慢告诉她的，她会把以往那些快乐的事情全部说与她听。

“我不是你姐姐。”陌爱有些皱眉，打断了羽爱的话。在未央那里，她已经汲取教训，有些事情得趁早说清楚，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姐姐。”羽爱有些受打击地看向了陌爱，眼眸之中似有雾气凝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姐姐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她对她向来都是无微不至，轻言软语。

“你多大了？”陌爱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似乎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她怎么就要哭出来似的。

羽爱听她这问题，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五千二百九十一岁了。”

陌爱舒展了眉毛，朱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今年十八岁。”

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出陌爱话中的意思，还是真单纯，羽爱愣了一下，喃喃地反驳道：“姐姐，你比我大七百岁呢，今年该是五千九百九十一岁。”

“所以你该清楚，我不是你姐。”陌爱冷冷地与羽爱划清界限，心下却有些说不清的自嘲，若是她对未央也能如此狠心，那该多好。

“可是，你和魔君在一起啊，你还是相信你和他的故事的，对不对？可，为什么你肯认魔君，却不肯认我？我是你亲妹妹啊！”羽爱有些难以接受，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心中空落落的，难道轮回一遭，姐姐就不要她了吗？婆婆死后的几千年里，她们是相依为命过来的，她不相信姐姐会忘记她。

“这与你无关。”陌爱转过身欲离开，可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去，若让她开口请求羽爱，她又开不了口。第一次，她为自己身为一个人类而觉着憋闷，在这里她就和那砧板上任人鱼肉的鱼一样，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姐！”

“陌姐姐！”两个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陌爱回头便看见一袭雪青色衣衫的凤妖颜出现在她眼前，见到凤妖颜，陌爱像是看到救兵心中闪过丝丝欣喜，但面上却依旧是冷冰冰的。

“搞了半天，陌姐姐你在绮罗山啊，我还以为师父把你怎么了，担心了好久呢。”凤妖颜笑眯眯地凑到陌爱跟前，从头到脚地好好审视一番。她把凝神果交给师父，师父便告诉她，陌爱在绮罗山，想着绮罗山那妖魔混杂，她都顾不上调养受创的身体就跑来找陌爱了，可看她的模样好好的，哪有什么问题，想来她又是被师父戏耍了一回。

“陌姐姐，看你面色红润的，我这可白担心了。”凤妖颜笑嘻嘻地说着。

陌爱脑海中瞬间回想起妖域里的事情，面色一寒，本想问她妖域之事，可想着这凤妖颜狡猾得很，说出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与她胡说乱侃，她根本就讨不了半点便宜。

“你……就是那个凤妖颜？！”乍一见凤妖颜，羽爱有些震惊，早些时候她也曾到妖域看过凤妖颜，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女童，可现在，已经与昔日的妖颜模样无二致了。看到她，她才真正意识到记忆中那永远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单纯小公主，已经逝去一千年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凤妖颜，天下无双，只此一个。”凤妖颜嘟着嘴，十分不满，瞧着她这幅表情，陌爱不自觉地一笑，她倒是第一次从凤妖颜脸上看到笑容以外的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羽爱撇了撇嘴，很是委屈地看向陌爱，可陌爱却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凤妖颜，那带着些许宠溺的神情，她自然是熟悉，以前姐姐常常就是这般看着她。

“姐姐。”羽爱鼻头酸酸地，无意识地拽住了陌爱的手腕，一股灵力经由她手传入了陌爱体内，陌爱回过头来对上她那泪眼迷蒙的眼睛，脑海中竟是一怔，只觉着有什么东西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