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这是太累了,到现在心忧儿子的情况,滴米未沾,华佗叫下人给老爷子熬了小米粥,让诸葛青青好好照顾,自己却不顾诸葛青青他们的挽留,当夜就离开了。
而在对岸江东那边的柴桑郡,却已经炸翻了天,凌操出师未捷身先死,五千江东子弟折损泰半,只有一千不到的残兵跟着凌统狼狈逃回了柴桑。
凌统一身铠甲破破烂烂,身上满是血迹,单膝跪倒在大帐中央,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哽咽,泣不成声,“家父兵败身亡,致主公北征大计受挫,统不敢为父亲辩解,凌统愿代父受过,还请主公责罚。”
说完,砰砰砰在地上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静静等待着主公孙权的责罚,就在帅帐正前方,端坐着一个形貌英伟的男人,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就连眼睛都是碧绿色的,他就是吴主孙权,因为形貌异于常人,所以大家都叫他碧眼儿。
孙权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三年前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兄长去世后,孙权继承了哥哥江东主人的位子,一同带来的还有肩上深深地责任。
三年来的磨砺,孙权早也不复当初那个整日游猎无度的浪荡贵公子了,他变得沉稳了,就算是在自己最信任的将军们面前,他也是一脸严肃,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三年的蛰伏,江东在孙权手中非但没有败亡,反而愈加的昌盛起来,强大后,孙权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平江夏,因为他要杀了黄祖给自己英年早逝的父亲报仇,孙权的心里面一直牢牢的记得,是黄祖,就是那个壮实的男人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让他变成了如今这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家寡人。
当孙权听到凌操征讨夏口打败的消息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生气,要是以往,自己肯定会立马命令手下把凌操父子推出去斩了,可是现在他不会了。底下这么多将领们都在看着呢,要是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寒了其他人的心
孙权脸上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赶忙从座位后面绕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凌统扶了起来,连声说道,“凌将军,这是什么话,凌统老将军为我孙氏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很伤心呢,凌操将军杀敌有功,本侯要亲自为老将军主持葬礼,让老将军风光大葬,还要为他建生祠,世代享受百姓香火祭祀。”
果不其然,凌统听到孙权这话,感动的是鼻涕眼泪齐刷刷直下,边上黄盖他们几个老将军听到孙权这话,也是感动的要命,孙权刚才这话无疑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面,遇到这样的好主子,自己还不拼命杀敌啊。
黄盖、程普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哗啦啦的全都跪了下来,抱拳齐声说道,“主公深明大义,我等必定忠心耿耿,替主公开疆拓土,万死不辞”
孙权听到黄盖他们这话,高兴的哈哈大笑,一一将他们扶起来,就在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要从江东加派兵力,一举荡平江夏,干掉刘表,一统江山的时候,大帐里面却响起来一句极其不合时宜的声音,“主公不可,圣人云,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你们这些混蛋,怎么尽撺掇着主公行那丧心病狂之事,统统该杀”
刚才还气氛热烈的大帐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大家都愤怒的扭过头,看着坐在最末位的一个瘦削少年,一个个老兵油子,那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可是那少年郎却毫不畏惧,高昂着脸,一瘸一拐的走到孙权的面前,看他步履蹒跚的样子,原来竟是一个残废。
当孙权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冷着脸在位子上坐下,押了一口茶水,看都没看那少年一样,低着眼睑拨弄着茶碗说道“陆绩,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少年名叫陆绩,今年才二十一岁,别看陆绩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身份却非同一般,乃是吴门陆家的当代家族,陆家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陆家世世代代扎根江东,势力盘根错节,孙家虽然是江东之主,但却是个外来户,要统治江东,很大程度上还要依赖这些个本土世家。
任谁都看出来,孙权这是生气了,少年身后一个年长些的年轻人也伸手拉了拉少年郎的衣服,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谁知道那少年郎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似的,反而愈加响亮的大声喊道“昔管夷吾相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车。孔子亦云,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如今主公修道德,而惟尚武,这与焚书坑儒的秦始皇又有什么区别”
陆绩这话绝对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就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秦始皇这丫的焚书坑儒不是好东西,而陆绩居然拿孙权和秦始皇去比较,这不是骂人是什么
陆绩身后那个年长青年也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说道,“陆逊该死,小叔无状,还请主公饶了他吧,小叔,求你别再说了。”
原来这年长些的青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陆逊,不过这时候他还不怎么出名,陆逊虽然年纪比陆绩大了四岁,但却是陆绩的侄儿,陆绩腿脚残疾,身子骨也不好,常年卧病在床,陆逊就承担了家主的大部分职责,替自己这个跛脚小叔叔支撑起了这个庞大的陆氏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