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周纯和金玉携手踏上了回乡的旅程,到家时兄嫂早就协助爹妈筹备好了一切,大厨请好,喜帖发毕,瓜子儿糖果备齐,再将喜棚扎上,土灶垒好……老周从始至终就没插上手,甚至连两人的礼服家里都给备好了一套,他只需负责在婚礼头天把金玉送去大嫂家借住准备等待迎亲。w
一边走着还一边解释道:“按说咱们这儿是吃三天流水席,头一日都是本家亲戚吃喝外加帮忙,第二天正式开席,第三天才是正日子迎亲,麻烦,也没那么多人折腾,所以,就一切从简一天搞定啊。”
金玉自然是不介意的,次日清早含羞带怯蒙上正红色凤穿牡丹头纱等出嫁,她没留神外面的筹备请客情况,这所谓的“从简”反倒是将千里迢迢赶来充当新娘亲友团的花朵朵、江小满、余蒙等人吓了一跳。
他们几人头天住在镇上的旅店里,天没亮就去了金玉借住的大嫂康宁家帮忙挡门,再由江小满充当娘家哥哥将她抱上汽车。
等金玉稀里糊涂的被一群人围着用煮熟的鸡蛋滚鸿运,跨马鞍、兜大葱,被人撒五谷时,小身板的花朵朵和绅士客气的余蒙两三下就被周家壮汉和泼辣媳妇给挤出了第一阵线,终于抽空看到了周边景象。
只见周家院子里架了澡盆大的几口铁锅,鸡鸭鱼肉用近人高的大桶装着,卡车上扔下一麻袋一麻袋的蔬菜好些穿着围裙的大妈在火速清洗,几十上百桌的流水席一部分开在家中和左邻右舍院落里,摆不下的次席就直接顺着马路一字拉开,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将整条路都给堵塞了……
当金玉身穿民国风绣花套裙,戴着婆家送的一套黄金嵌红珊瑚首饰与周纯互道誓言时,连花朵朵都感动得泪光闪烁。
余蒙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花朵朵抹了抹眼像是解惑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语道:“漂亮吧?刚才陪她化妆的时候听说首饰是周哥爹妈给的,还有一套铂金嵌珍珠的等换敬酒服的时候戴,还给了彩礼……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就觉得周哥家态度真好,上回——”
上回陈家可什么都没给,不仅没给金玉还倒贴呢,说到这里花朵朵自知失言,赶紧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转而牟定的感慨道:“她一定会幸福的!”
只看这热热闹闹四周都洋溢着欢欣喜悦感的婚礼,应该能预示她这回的婚姻一定能圆圆满满!
“这是,正在幸福中吧。”余蒙低声纠正了花朵朵的话,他虽然和周纯共事不久,但也知道自己这顶头上司人品过硬嫁给他准没错,是否幸福不需要展望未来,从追求开始就已经是进行时。
当围观者都被喜庆、温馨的气氛所感染,身处其中的金玉自然更为动容。相比上一次陈家双亲的漠视以及陈杰的面无喜色,如今不仅仪式流程截然不同显得热闹可亲,更重要的是身边新郎喜悦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让人不由觉得窝心。
像周纯这么一个初次琢玉就能被老师傅称赞为“手特别稳”的人,并且平日里千杯不醉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满面傻笑整个人像是癫蒙了似的,只端了半杯酒都能晃得洒出来。
金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忽然一阵鼻酸,继而则是浓郁的甜萦绕于心间伴着感动感激之情久久无法散去,一串泪珠就这么扑簌滚落,悄悄落入微翘起的唇角。
相伴在她身旁的周纯立刻注意到了这动静,抬手便伸出食指往金玉脸上一刮,将指腹上残留的泪液含进嘴里一抿,乐呵呵道:“哟,甜的!喜极而泣啊?”
是呢!金玉并没将这回答说出口,只是羞涩的微微侧开脸笑得更灿烂了些,哪怕眼眶中依旧滚着泪却不带一丝忧伤,整个人像是舒了口气似的变得明媚起来。
直到这一刻老周才真正体会到他觉得无所谓的一个象征性仪式,对金玉来说却是彻底的告别过去引来新生的转折。当即决定等婚礼结束就给嫂子包个红包去,感谢她提醒自己领本儿之后还得办个热闹的婚礼。
大男人再如何精明能干在这种方面心思也比较糙,无法理解婚纱照、婚礼仪式之类的麻烦玩意儿对女人来说是如何的重要,金玉又是个不爱提要求的受气小媳妇性子,幸好有过来人指点才不至于让她留下遗憾。
婚礼圆满结束之后,一行人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为六月底的赌石文化节做着最后的准备。
没多久,公司前阵子在春季公盘上拍的几块石头因老周托了关系的缘故,很顺利的提前到货。
引得金玉对老周更是刮目相看,不由赞道:“听说好多人的货都滞留了呢,我还在想明年春天能不能见到都有点困难……哎,有熟人真是方便!”
“那是,不看我是谁?那地界早八百年前就跑熟了,”老周面露得意之色,抚着他亲手挑的一块全赌毛料问,“解么?”
本次春季公盘货源不太好,严格来说这批原石只是为了不空手而回凑合买的,一开始也没预料到能短短几月就到手,因此也根本就没准备在文化节时做出成品,如今提前运来了常规做法就是直接归库囤着以后再说,金玉老爹十几年前弄来的货都还有不少没解开呢。
然而,这批原石里有块柚子大小桃心形状的全堵料,尽管表现并不好,可当初周纯觉得它形状喜庆价格也不贵,坚持己见买了下来,此刻在手里捧着总觉得有点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