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可能三十万才行——物价涨了,炒房的游资也进来了,给低了标不中。”冯睿扬咬咬牙,觉得宁肯少赚点,也不能空手而归。于是,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立刻又添加了五万欧元,五十几万人民币。
金玉没意见的点了点头,他正准备往投标单上填写时,之前一直在翻手机玩儿的周纯却突然很是肉痛的开口道:“真看中这个了?那就三十万零两块吧。”
“为什么?”冯睿扬满脸疑惑。
“不为什么,”周纯先是一脸的高深莫测,然后又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问,“是第六感告诉我的,你信不?”
冯睿扬完全不信什么第六感,金玉却挺支持周纯的意见,笑着帮腔道:“不过是两欧元而已也不影响大局,在整数上添个小尾巴说不定还能压别人一头呢。”
听金玉这么一分析,填单子的大师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埋头照做。
三人走走逛逛,把前两日中意的毛料又仔细盘算了一遍,除了之前说加两块钱之后,在估价方面周纯几乎没法发表任何意见。
他只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接触众多毛料的机会,见缝插针的问着各种问题,想要把脑子里硬背下来的海量资料跟实物对上号。
不知不觉中,周纯发现自己记录的累积投标总额已经超过了一千万人民币,可金玉和冯睿扬却还没罢手,他俩站在了一块看起来坑坑洼洼稀奇古怪的棕黄色毛料前犹豫着是否考虑投标。
“这个毛料长得真奇怪,东一个坑西一个凹,是啥玩意儿?”周纯疑惑的问着。
“这就是窝窝蟒,有的像蜂窝,有的就是这样坑坑洼洼的,凹下去的部分有得乃卡粉一样的表现。”金玉轻声解释着,又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得乃卡粉。
“知道,就是得乃卡树弄的黄色老缅粉嘛,缅国女孩子擦脸上防晒、治痘的。”周纯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致的凑上前去仔细观察着传说中的“蟒”。
老周看资料后知道这玩意儿是翡翠色条带在风化壳的一种特殊表现,赌石经常需要通过看蟒来判断毛料是否有可赌性,理论知识了解了一大堆,实物却还没能对上号。
“你们总是说蟒带、蟒带的,我之前还以为蟒都是带状。后来又看书上说一条、一片、一股、一丝都有可能,哎,太虚幻了,外行真可悲得看着蟒还在找蟒!”周纯自嘲似的笑了笑。
在他眼里,石头上的花纹也就那样,完全分不清什么是蟒什么是癣,更分不清什么丝丝蟒、卡三蟒、荞面蟒、包头蟒之类的东西,他干脆直接问道:“这玩意儿能值钱?”
“有蟒即有色嘛,这窝窝蟒凹得深,窝底又在吐色,说明表现不错,可赌性很大,”金玉一面解释一面指着毛料上擦开的一个小窗口,打着强光手电筒叹道,“你看,这是黄翡,从这里看水头很好,色也够正,黄澄澄的很漂亮。”
既然觉得好,那为什么不赌一把?周纯略一思索,直白道:“钱不够了?那斟酌一下去掉之前的某些标单吧。总共才筹集了一千二百万,现在才第一天已经花了将近一千万来投标,确实有点不够看。”
冯睿扬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略有些鄙视的说:“怕什么?小家子气!参加公盘中标率能有个十比一都很了不起了,完全可以翻几番的投标,然后明早看结果,根据今天的中标情况再继续投。”
“万一运气逆天了全投中怎么办?”周纯态度很好的不耻下问着。
“不可能!”冯睿扬摆了摆手,然后又无所谓的说,“反正可以只预付10%留着货,三个月内马上筹钱呗。实在没法就流标吧,分散着投,让其中一个人被黑十期就行了,两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既然钱方面没问题,为什么又那么犹豫?”周纯听着冯睿扬的解释,再次收敛了自己对乡镇企业家的小觑之心。在没亲眼见证之前,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居然能心不跳气不大喘的豪赌一两千万的资金。
难怪,金玉当初也能很淡定的送陈杰家各种礼物,因为,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只是“有些喜欢的寻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