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武十八年,六月。
西玥国自建国之后,在西武帝的统治下,百姓生活渐渐趋于好转,战乱平息,国情逐步稳定。
然而西武帝终是老了,本就善变多疑,此时更甚,在佞臣的谏书下,将在边关镇守十八年的白武召回了京城。
白武乃开国将军,当年西玥的建立他可谓是功不可没,西玥初定,白武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是以西武帝方登基便主动请求镇守边关。
本以为会在边关终老,却不曾想,十八年后,一道圣旨,让他回到这离开十八年的地方。
白武刚到京城,便被召至皇宫觐见。
被一起带上的,还有白武的小女儿白芷。西武帝明面说要见一见白武这女儿,却是打着联姻幌子以白芷为质。
那是白芷第一次进京,她生在边关,长于西玥国同南荻交界之地胤川。
一向顽劣不喜束缚的她,便在这繁华城墙内,趁着白武不注意,悄悄潜到人群之后,逃了。
只是皇宫太大,西武帝品味不错,西玥皇宫假山环绕,树木葱郁,引水流觞,各处花卉点缀,色彩不一,转着转着的白芷在这后宫中就转晕了。
彼时白芷方才豆蔻年华,因常年长在边关的缘故,她的脸不若同龄人般的白皙,反而是小麦色泽,她如今着了身鹅黄色的宫装,宽大的衣裙让她觉得不方便行动,到得一处假山处,白芷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将抓着的袖子放了开,有只毛茸茸的脑袋便从她松开的袖口中伸了出来。
白芷的五官并不算立体好看,然而组合在一起,还是有番风情的,特别是她的一双眼睛幽黑水灵,极美。
她望着那袖口中伸出的脑袋,哼了一声:“还好你刚才乖,没有叫出来,不然让爹知道了,我两都完蛋!”
“唔——”那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她脸颊舔了舔,白芷将它放下来,竟是一匹纯白的狼崽!
白芷不管它,径自在这宫中走着,左看右看,心想怎么这里那么大,却连一个人都没有,那狼崽极其乖巧,只跟在白芷身后。
突然,白芷回身对着它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将它抱在怀中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就着身旁高大的树木掩住了身体。
白芷如今所在的地方,好似是这假山尽头,地上铺设的鹅卵石在此戛然而止,两旁栽着她说不出名字的紫色花朵,鹅卵石停止的地方,这花朵之中,是一波清幽的泉水,而她所藏的树便长在这泉水之中。
须臾,有两人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一男一女,同她兄长白宣差不多岁数,那男子面色苍白,墨黑的发随意挽着,身上所着衣衫布料粗糙,然而他面容俊朗,气质不凡,一双丹凤眼看来极其魅惑。白芷觉得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人,不自觉便多看了几眼。
随后才注意他身后的女子,那女子一看便是身份不凡,她身上穿的是白芷身上这般的宫裙,却是艳丽的红色,衬得她面容更加妍丽娇羞,她的发间也缀着好看的装饰。
这女子此时盯着面前的男人,柳眉轻皱,见他停下来依旧没有开口,不禁怒道:“曲司宸,你说话啊!”
他原来叫曲司宸啊,白芷在心中想着,歪着脑袋继续打量这个男子。
听见她的话曲司宸回过身望着她,面上俱是疏离:“不知苏姑娘究竟是何意。”
“我的耳环不见了,那可是我最心爱的,方才就你一个人在场,之后我便找不到了!难道本小姐不该问你吗!”
曲司宸那张俊颜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看着她道:“我并未见那耳环。”
“你怎么会没看见,好好的不见了,肯定是你偷了!”
听见她话的曲司宸深深看了她一眼,面上并无恼怒生气,却也不再说话。
那女子见曲司宸这般,很生气的走了过去拽住他的衣袖:“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肯定是你偷的,既然如此我要带你去见宁妃!”
曲司宸微皱了眉,盯着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凤目中杀气隐隐浮现,然而最终却没有动。
白芷见此皱了皱眉,见曲司宸面色比之方才又白了几分,好似不太舒服,他的模样显然也是在忍耐,白芷眼珠一转,看了看怀中的狼崽,摸摸它的脑袋:“小宵儿,看你的了。”随后在它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女子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曲司宸愈发苍白的面色,以及有些急促的呼吸,只抓着他的衣袖便往前走,哪知这个时候突然有只毛茸茸的东西从她身边而过,它的速度极快,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等终于看清了,却是见到那东西叼着她的耳环站在身前不远处,似是对她炫耀般,见她终于看见它了,它转过身,拿着同样毛茸茸圆滚滚的屁股,对着女子扭了扭,随后速度极快的,向前跑了去。
女子艳丽的脸上马上变了色:“哪来的畜/生!”
曲司宸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将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拉了下来:“看来是苏姑娘误会了。”
女子脸色通红,没再反驳,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终是提着裙摆向着刚才小宵离去的地方追了去。
显然是不愿在这女子面前表现痛苦,她这一走,曲司宸那张淡漠的面上,立刻浮现出巨大的痛苦,他跪在地上,呼吸急促,手撑着地,指尖的力道极大,甚至抠着地上的尘土。有血从他指尖慢慢渗了出来,也依旧毫无知觉。
白芷从树上下来时,被曲司宸的这个模样吓了一跳,她赶忙走过去在自己怀里找了下,还好当时回京的时候她娘硬塞了些药物给她,让她以备不时之需,不然此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但是她并不知道曲司宸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并不懂医,只敢拿清心凝神缓解痛苦没有危害的先给他。
然而那药刚递到嘴边,曲司宸却是一挥打掉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