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0年12月18日。
长平关。
从秦国jūn_duì出其不意的占领这里的那个夜晚开始算起的话,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的时间了。
秦军四副帅之中的王陵此刻正站在长平关的关隘之上,凝视着南方的丹河谷地。
长平关的整体地形状似一个巨大的漏斗,关隘就位于漏斗的底部,而此刻漏斗的入口处那片丹河北岸的平原开阔地上,正在上演着一番激烈而血腥的战斗。
成千上万的秦军士兵和赵军士兵呼喊着口号,挥舞着兵刃杀成一团,红色的潮水和黑色潮水在这片大地上激烈的相撞着,溅起一朵朵血色的浪花。
无数箭矢犹如蝗虫一般在天空中交错飞过,每一波箭矢的落地都会带起一连串的惨叫之声。
巨大的石块时不时带着刺耳的声音呼啸而落,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的人群之中,每一次都会将这片土地砸出一个大坑,将许多运气不佳的士兵砸的骨断筋折,血肉模糊。
杀声遍天。
王陵沉静的注视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作为一名追随着白起南征北战将近二十年的秦军宿将,王陵对于战争的惨烈早已经习以为常。
更何况自从长平关失守之后,类似的战斗每一天都在这片长平关外的开阔地之上发生。
王陵的身后还站着几十名军官和亲卫,显然是他的幕府所属,但这些人都和王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有一个人例外。
秦军裨将司马靳站在王陵的身边,右手小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很显然那天被乐乘一箭射穿的伤口并没有这么快就完全愈合。
两人静静的注视着这片战场。
又过了片刻,一阵清脆的鸣金声突然响起。
这声音并非是来自于长平关或者对面的丹朱岭,而是来自于韩王山。
在鸣金之声响起之后,原本奋勇拼杀的赵军开始慢慢的脱离了和秦军的接触,有序朝着后方的韩王山退去。
和赵军激战了好几个时辰的秦军也不追击,而是原地不动,保持着防御的姿态,目送着赵军远去。
战场上留下了成百上千具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断裂的兵刃和盔甲随处皆是,甚至还可以看到不少无主的战马在战场之中来回徘徊。
就连丹河的水也被鲜血染成了丝丝的红色,在阳光下反射着一丝丝令人心惊的光芒。
当出战的上万名赵军士兵已经有至少一半退入了韩王山背后的赵垒壁之后,一直不动的那支秦军也终于开始了行动,朝着北方的长平关慢慢接近。
无论是从结果还是从战场上的伤亡数量来看,秦军显然都是更有资格能够宣城自己是胜利者的那一方。
但长平关上的秦军副帅王陵看着正朝自己靠拢过来的这支秦军,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笑容都没有。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之后,当这支秦军已经抵达了关隘之下时,王陵才突然开口:“半部?”
回答王陵的是站在王陵身边的司马靳:“应是半部。”
“半部。”王陵重复了一遍司马靳的话,然后缓缓说道:“今晨大将军命人传令与吾,今日将有一部之兵渡河入长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