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只要不是熬着过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中秋节过去了,再一转眼地里的庄稼也都该收起来了。
为了还债,为了吃饱饭,老牛村的地里九成九种的都是苞谷。
苞谷熟的时候村子里面可热闹了,家家户户除了还不会走的小娃娃和连手都不能动的人,全都要干活,下不了地就留在家里等着苞谷被运回来就直接扒苞谷皮。
掰苞谷并不是特别累,但是叶子刮在脸上特别不舒服,年轻的姑娘媳妇都会用布把脸蒙起来,男人和年纪大的女人就不会蒙,他们根本不在乎脸皮刮红甚至刮出一些细细的小口子。苞谷被摘下来后随手扔成一堆,没车的人家直接装了麻袋扛回去,有车的人家用车运回家去。等着苞谷摘完了之后,还要再把杆子连根一起刨出来,在地里晒干了水分之后弄回家去,这是冬天的柴火,冬天天冷,要烧炕,没柴火可不行,冻死不提,冻病了可没钱看病,到时候生生地受罪。
地里干净了之后要立刻把地给松了种上麦子,在此期间,人多手快的人家都已经把苞谷皮子扒完了。黄灿灿的苞谷还需要晒,要晒干了一些,然后才好把粒子弄下来。
地里活计这一拨忙碌就算过去了。
地里的事忙完之后村子里面又开始忙了,这回是盖房子。
胡家兄弟来村子里面一趟没少撒钱,不但给了那些救过帮过胡冽的人家,还给了几个里正一大笔银子为村子做事。这笔银子怎么花由几个里正商量了,盖祠堂是首要的,然后就是买牛。
除了盖祠堂,四个里正家还有几个被胡家兄弟感谢过的人家都要盖房子。
从古至今,人都是想要一个安稳的窝的,而只有有了房子才会觉得安心,而且这房子越好越觉得有面子,好像腰都能挺直一些,头都能抬高一些。家主在外面办事会顺,因为别人会觉得你是个能干人,主母在外面会说话大声,因为家底足。儿子好娶媳妇,女儿好说婆家。总之,好房子是一个家的重要财产,有了钱当然要盖房子。更何况他们手里有钱的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钱握在手里总觉得不安全,生怕有人来借,更怕被人偷了,倒不如把钱花了省心。
这么多家人一起盖房子,村子里面自然又要热闹一阵子,盖房的人自然要请自己村子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别人没赚到胡家的钱,现在再不让他们赚些盖房子的小钱,村子里的人用口水也能把人淹死。
顾大江家就顾大江一个男劳力,他家自然也得请人。首先当然要请顾家人,然后再请村子里处得好的人家。
顾大江请的是顾大海和顾大海的儿子顾五郎,没请顾三郎,他这是在避嫌。
顾三郎当初想要求娶春娘,要是让他来帮忙,那肯定和春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管他们尴尬不尴尬,顾大江和云氏都不愿意让他们碰面。说起来自从春娘到了顾大江家后,顾三郎只在俏俏过满月的那天来过一次,吃完了饭就走了。叶氏和丽娘也来得少了,不像原来在石头山村的时候两家经常来往。
顾三郎被顾大河他们请去帮忙了,其实自从顾三郎求娶春娘的事情发生过后他们也对顾三郎有了一些隔阂,只不过顾三郎盖房的手艺好,而且请自家人可比请外人省钱,所以还是请了顾三郎。
“三伯,真是可惜啊,你说如果当初六弟妹嫁给了你,那现在你就不是帮着我家来盖房子,而是给自己家盖房了吧?你也是个没福气的人啊。啧啧,真是可惜!”
聂氏看着喝水的顾三郎,小声说,语气十分的惋惜,其实她心里很幸灾乐祸。
春娘离开顾大河家,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家没福气,春娘这么个会赚钱的在他们家被压制得发不了财,说得好像他们家多可怜。聂氏心里可呕气了,可一看到顾三郎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顾三郎不是也求而未得吗?她觉得顾三郎看着顾大江家因为春娘而过得红红火火一定比她还要难受,毕竟他们只是没了钱,而顾三郎不但没落到财,还没落着春娘,春娘现在变得可真是水灵多了,就不信顾三郎看到了不更眼馋。
看到有人过得比她还要差,不开心的聂氏就开心了。
顾三郎冷淡地看了一眼聂氏,放下水碗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