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前走了大约半里地,春娘他们终于看到前面的顾家人了。
顾家正在忙着搭帐棚,说是帐棚,其实就是几根木头绑起来,上面再搭上一块大油布,下面再用石头压住,下雨的时候勉强能挡挡雨,不下雨的时候躲在里面也能给人一些安全感。大多数人在不下雨的时候会露天而眠,只有女人会喜欢躲在那里面,方便换个衣裳什么的。这油布还是经过一个县城的时候那里的一个大商人送给他们的,可不是他们自己原来就有的。
“老六媳妇,你又麻烦你大伯父他们啦?真是的,你大伯父他们东西也多着呢,再拉着你和顺生把他累坏可怎么是好?明天你走快些,别再麻烦你大伯父了!”
一个正在指挥着人搭帐棚的瘦高婆子听到身边的人和顾大江他们打招呼,她转过头来,看到春娘,一脸严肃地对春娘说。她就是春娘的婆婆薛氏。
要说起这个薛氏来,那可是春娘婆家人第一让春娘讨厌的,聂氏都要排在第二!原因很简单,她要把顺生扔了啊,而且她还是直接动手的人!
这扔孩子可是造大孽的,就算春娘的婆家人觉得在逃难的时候把个傻孩子扔了情有可原,但是他们也还顾忌着名声,最后还是薛氏出面说她来扔。叔伯婶娘这类人要是扔侄子那会被人给骂死,但是由爷爷奶奶或者爹娘去扔就会少许多的骂声,因为孩子是爹娘生的,他们能生,就能扔,而孩子爹娘都是爷爷奶奶生养的,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扔,更何况孩子的孩子?那也能扔!薛氏不想让三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没了名声,也不想让她那身为读书人的老头子做这种事,她就自告奋勇去扔顺生了。
春娘那一次就直接和婆婆薛氏对上了,拿了竹簪子顶着薛氏的脖子,威胁着她说出了顺生的下落,成功把孩子救回来了。然后经此一事也彻底地得罪了这个婆婆,这几天就没给过她好脸子。
春娘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婆婆给不给她好脸色,她从心里根本就没把这个婆子当成自己的家人,没把薛氏放在心里,在意一个自己根本不放在心里的人的脸色做什么?她爱拉着张脸就让她拉着去,反正生气的是她,又不是自己。春娘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对这个坏心眼的婆婆,她就没想过要缓和关系,她不费那个工夫。
“知道了。”
春娘淡淡地说,虽然不喜欢薛氏,但是她不能不承认薛氏这几句话说的没什么错,她自然也不会和她顶嘴。
事实上是只要婆家人不太过分,春娘现在只打算采取防守政策,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是在古代呢?她现在是在顾家的儿媳妇,顾家可攥着她的户藉呢!她想带着孩子跑都不行,那会成流民的。要想摆脱这家人还得从长计议啊,现在只要他们不太过分,她就先忍着吧!等安顿下来她就会想办法带着孩子甩开这一家子!
薛氏看着春娘就来气,想到前几天春娘像个疯子似的勒她的脖子,还拿竹簪子顶着她的脖子,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婆婆太丢面子,觉得春娘没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简直是胆大包天,忤逆不孝至极!但是那天丢孩子的事情太丢人,她哪怕受了这样的罪也不敢嚷嚷出来,更因为怕春娘再发疯而不敢对春娘过多的责骂。这口气就这么窝在心口上,她一看到春娘就觉得喘不上气来!
薛氏见春娘淡着一张脸说了那三个字,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哼了一声,说:“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拾柴,再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吃的!这回捡些干柴回来,别又像上次似的捡一堆湿柴回来,点都点不着!”
春娘还没说话,云氏就在旁边说:“前些天下了场雨,干柴哪那么好找?你看谁家不是带了柴草路上晒干过几天用?二弟妹你也别太为难老六媳妇了。她大着肚子去捡柴就够不容易了,你看在老六不在家的份上好歹也照顾着些,别到时候六郎回来了不好交待。”
薛氏说:“老六要是回来了,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都揍死她!哼,要不是她,我的六郎能离开家吗?这个扫把星,把我家六郎的好运道全给扫没了。那大师可说了,我家老六二十二岁是个坎,这坎要是过不去,就是这个扫把星给克着了!”
云氏皱眉说:“你别动不动就说春娘是扫把星,这话是能乱说的?六郎命里有坎,那都得他自己过,哪能怪别人?如果真怪被人克了,当初就不要给他娶媳妇啊!好好的日子他不在家里过,自己跑了,怪得了谁?明知道自己有坎还向外跑,怪得了谁?春娘这苦还没处和人说去呢!”
“大嫂,你怎么不向着你侄子总向着这个死女子?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薛氏见云氏总护着春娘,她不高兴了,“大嫂我可对你说,这死女子生个傻子,傻得一天就会吃白食,不是扫把星是什么?你离着她远些,小心被她克着了。”
春娘本来还忍着,听着听着就不想忍了,骂她扫把星她都能忍,总骂顺生不行,现在这可是她儿子,儿子再傻也不能让人骂,哪怕是孩子奶奶也不行!
“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生下来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儿子也有份!你儿子得过那个什么坎才能有好命,那那之前想来命都不怎么好,说不定就是他把顺生给害成这样!他才是扫把星呢!你要骂骂你儿子去!别骂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