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氏过世的第四天,慕容衡回来了。
沈青扶着他一路过来,见到府中的白花便已然觉得心惊肉跳,再问丫环时,竟然说二夫人和三夫人都死了,这令慕容衡不得不加快步伐往霜白的房间赶。
夏凌寒戴了面纱,怯懦的跟在身后,一声不敢吭,像是受了委曲的小媳妇。
不过,有一点她是高兴的,不管怎么样,她成了慕容衡的女人,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就算皇帝再喜欢夏霜白,也不会不考虑给她一个名份。
只要能这般远远的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付出再大代价也不怕。
慕容衡,我爱你…
很爱很爱…
哪怕你不爱我,我也愿意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
听说雅霜苑出了这等事,她自然也是急切切的往霜白房里赶,这个时候往夏霜白的耳边说几句好话,她岂有不喜欢自己的道理?
一进梁氏的房间,便瞧见一直抱着梁氏衣裳发呆的霜白,不过几天时间,她人瘦了一大圈,呆呆的坐在那里,像是迷失了方向的小鸟,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明艳照人。
沈青最是有眼色的,急忙把慕容衡送进来,而他自己则是将门带上,拦住了想要进去的夏凌寒,“四小姐,这个时候进去,怕是不太妥吧?”
隔着面纱瞧不见夏凌寒的表情,只听她说道:“三姐姐没了娘,我想劝一劝她,也不行么?”
沈青已然敛脸上的笑容,冷冷的盯着夏凌寒的眼,“五小姐,这个时候,三小姐和王爷都不想瞧见您,您还是先回房歇着吧…”
他嘴上说的客气,却是不动声色的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夏凌寒。
此情此景,让夏凌寒如何不气?可沈青的意思代表的是慕容衡,倘若她不听慕容衡的话,势必会惹他讨厌,倒不如先回房歇歇。
再说,她脸上的那些东西也需要摘下来,让肌肤透透气。
忿忿不满的甩了袖子,往双燕轩去了。
卜一进双燕轩的门,便立刻将门掩得紧紧的,将茉兰叫过来,除了面纱,把脸上的脓疮一个个撕下来。
不大会儿,便摘尽了脸上的脓疮,用清水净了脸,又是当初那个肌肤赛雪的夏凌寒。
茉兰皱眉,看着她因为撕扯而变得通红的脸,“小姐,您这是何苦?”
“好端端的,往脸上贴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做甚!”
夏凌寒取了护肤的胭脂,在脸上涂抹开来,这才看向茉兰,“茉兰,身为奴才,第一件事便是管好你的嘴,倘若连这一点你都做不到,那你也就不用呆在我身边了…”
茉兰从未见过脸色这么凌厉的小姐,不禁怔了一怔,“小姐,这…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夏凌寒白她一眼,“你不用管为什么,只需要知道我这脸被毁了即可,在府中宣扬出去,为了替六殿下解毒,我的脸便成了这样…”
茉兰怯生生的盯着她,只觉得小姐有些古怪,但听她这么说,便茫然的点了点头。
慕容衡一进梁氏的房间,瞧见这般憔悴瘦弱的霜白,这心跟被人剜了一块去似的,再加上他真的碰了夏凌寒,对霜白的愧疚便越发的严重起来。
站在门口,怔怔的望着她,久久迈不出一步。
他该怎么面对霜白?
霜白说过,只得一人心,只得这一人,与霜白相恋期间不得与其他女子暧昧,如今,他不禁犯了错误,还错的离谱,要如何收场?
如今,霜白失了母亲,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这样的爱人实在是失败,对不起霜白。
可是,若要让他因此离开霜白,却是万万不行的,可以剜他的肉,打他骂他都可以,唯独不能不理他。
自觉有愧于霜白,原本这一步是踏不出去的,可是在瞧见她的那一刻,想念胜过了一切,明明想靠近她,却又不敢,只好轻轻的叫了一句,“霜白…”
她毫无反应,整个人就像是那无波无浪的死水一般,怔怔的望着梁氏的衣裳,找不到一丝活气儿。
“白白…”
见她如行尸走肉一般,慕容衡的心愈发的疼了,从未见过霜白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活生生的被人抽走了魂儿,只剩下一具躯壳。
“白白…”
他叫的又大声了一些,坐在那里久久未动的人终于有了一丝活气儿,转过脸来看着他,目光怔忡,如墨一般的眸子里尽是灰暗,瞧不见一点光明。
四目相触的那一刻,慕容衡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再也顾不得愧疚与悔恨,紧走几步,冲过来便抱住了她。
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白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