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出去唤人的丫鬟马上接过帖子,用手翻开扫了一眼,轻声道:“新袭职山东清河知府李昌顿首百拜,当日一事,深感大恩,谨具薄礼以表寸心,略备些土仪,还请世兄笑纳:貂鼠十只,东珠十颗,海鱼二十尾,虾米十包,腊鹅十只,腊鸭十只,油纸帘四架,上好霜碳三框,少申芹敬!”
听着听着,周氏不由得笑了出来,摇头失笑道:“还算他知道二爷的规矩,真的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竟然还打听到后门的路子,少不得塞给你们银子吧,说吧,拿了人家多少?应该比这些东西值钱吧。”
那妇人赶忙笑道:“可不敢坏了二爷的规矩,总共十两银子,这不就要报备给嫂子听嘛。”
“罢了,让人把东西抬进来吧,那银子依着规矩交给账房,等发月银的日子在给大家伙分下去,去吧。”
“唉,奴婢这就下去照着您的意思办。”妇人一脸喜色的转身离去。
马上,不停的有婆子妇人进出,少不得回些院子中的琐事,不是短缺了什么东西,就是谁家又送来什么礼物,竟然一连有四五个京城和地方官吏送上门的孝敬,看的张林二人暗自咋舌,不过这些礼物还真就是些土特产一类的,并没有什么真金白银,值钱些的古玩字画。
那边周妈妈不停的劝他们俩吃肉,墨竹早就被一位丫鬟领着,端了满满冒了尖的,几大海碗的肉菜去了外面厢房,这两个书生心中有事,吃了几口肚皮就以告饱,又却不住老太太的盛情,只得拿着银筷,磨磨唧唧的夹起一小块肉,慢吞吞的送进口中。
这时外头又进来个风风火火,衣着体面,五官端正的婆子,神色不同与前面几位,略微有些倨傲,一进来瞅了眼屋里的几位,只是客气的朝着周妈妈问好,并未理会旁人,神色正经的对着周氏说道:“这是折子,拿过来让你瞧下,派个人过去验验数目,这就要送到园子中,留着初秋时给各位姑娘的院子中换上。”
正陪着周妈妈说笑的张林和周文涛,因晌午后就得去拜见老祖宗,所以并未饮酒,此时听到这位管事婆子的口气,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都奇怪的朝这边瞧来。
正好看见周氏堆起笑脸,客客气气的笑道:“王嫂子做事还能有半点差错不成?没的这是在打我的脸吧!去去,我才不稀罕看呢。”
这话说的那婆子笑了,见怪不怪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舒坦,嬉笑道:“可不敢坏了二爷的规矩,该如何还得如何,来,杏儿,给你家主子念念,我也不稀罕搭理她。”
丫鬟笑着接过,周氏嬉皮笑脸的上前,一把搂着王婆子,,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刚刚还有人给二爷送了不少东西,一会儿你让小的们都给拎回去,里面有妹妹给你预备的一份,还有给张家嫂子的一份。”
亲昵的伸手在周氏高耸胸脯上捏了一把,这王婆子正是如今在张灏跟前极有地位的王管事,这三年可谓是春风得意,在府上那是好生的扬眉吐气,走到哪,别人都得看她脸色。
闻言笑道:“还算是没白疼你一场,知道给姐姐孝敬礼物,得了,这回我替二爷做主,给你留下两套物件,你自己听听都是什么。”
一听这话,顿时张林和周文涛全能下意识的凝神倾听,面孔却朝着笑容满面的周妈妈,两个背对着炕下,没看到周氏朝着王管事挤眉弄眼,王管事一脸的小得意,不屑的瞅了两个青年一眼。
杏儿轻轻嗓子,朗声读道:“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红粉二色轻纱弹丝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江南文秀坊的各色御用贡品缎子二千匹,上好猩猩毡帘二百挂,上好金丝藤大红竹帘二百挂,上好黑漆银丝竹帘二百挂,上好五彩线络盘花帘八十挂,上好描金璎珞珠帘八十挂,各色苏绣椅搭,桌围,床裙,桌套等二千二百份,蜀绣上好绸缎一千匹,苏绣上好绸缎一千匹。”
“另有大红锦绣孔雀毛的斗篷十件,猩猩彩绣貂鼠毛斗篷十件,青石鼠翻毛棉布斗篷三十件,各色文秀坊的成衣百套,香帕五百件,汗巾五百件,小鹿软皮针织手套二百副··”
随着这一道道种类繁多的数目从杏儿的口中一一念出,只听得周文涛和张林都呆滞了,这其中就是任何一件都是价值不菲,何况又是如此上好的玩意儿,数量还如此之大,心中感叹这国公府真是太富有,日子过的太奢华了。
这衣物绸缎没有哪个妇人不稀罕的,此次二爷命人购置的又是最上等的,别说其他人悚然动容,就是周氏都心中惊喜,赶紧更加紧挨着王管事,连声恭维道:“哎呀,真是谢谢姐姐的一番心意了,还是您不时的念着妹妹的好,知道这外头办差事的辛苦,得了,这就给姐姐在预备几份好礼,自家吃不了,那就送给亲戚街坊,也算是个人情,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