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排三十九号人,三十九号人!我张龙的手下,我带着他们打出去,但是我没能把他们都带会来,如果不是你,我张龙的排三十九号人都要打光!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战死的兄弟!如果当时我能够再果断一些……”
李路出言打断他的话,“排长!你不能这么想。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整整一个团的敌军,我们二排死死的钉在那里挡住了他们的反扑!从整个战局来看,咱们是立了功的!”
“但是不管如何都改变不了指挥失误的事实!”张龙热泪纵横,“顺风顺水的仗,打完收拾铺盖回国,他们都能回来,起码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能活着回来!是我犹豫不决错失了最佳战机,形成了后来孤立对敌的局面!”
他苦中带笑,笑得很惨白,自嘲意味分明,他道,“我回来了,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可是老子的排几乎打光了。我升官了,回来之后就升了连长,一年一步到现在的营长。我多风光,年轻的特务营长,打过仗。”
他抱着重重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可是我心里清楚我是踩着我几十号弟兄的尸骨当上的这个营长,我他-妈-的心里难受啊!”
张卫伟抹了把眼泪,已经在竭力控制情绪。军工厂保卫科就是部队,就是兵营,他张卫伟也是有兵龄的,他也是有战友的,他很深切的感受到了张龙心里的痛苦。
李家华和林培森尽管没有相关的经历,但是张龙的每一个字都砸在他们心里。那么高大威猛的侦察兵头子,性格豪爽的湖北汉子,此时此刻抱着李路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那一声声野兽撕裂声带的嚎哭都在昭示着,如果不是痛入骨髓的痛感,这样一个汉子又如何伤心至此。
“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死去的三十二名弟兄,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他们……”
李路已经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内心已经频临崩溃,倘若不是两世为人,也许此时此刻他比张龙更激动。
第一次踏上战场所在的连队,步兵二排,三十九人,打出去,打过凉山直逼河内,一直到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部队开始调整部署准备回撤。就在这个时候,由于各个单元衔接上出了问题,指挥上出现了失误,步兵二排成为了孤立突出的部分,而此时敌军的大规模反扑开始。
张龙认为,如果当时他能果断的下达后撤命令,或者果断的下达就地阻击命令,步兵二排不会战死那么多人。他把巨大的伤亡归结于部队仓促迎战,而他作为指挥员,难逃其咎。
只是,当时的情况非常的复杂,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恰恰是二排挡住了敌军的反扑锋芒,一个太过突出的野战炮兵团才能够有充分的时间完好无损的回撤。
或者再者说,如果当时的战场指挥员能够及时安排部队进行掩护,步兵二排不至于承担这么大的压力。说到这里,当时整个前指、指挥员、参谋人员都有责任,因为他们制定的后撤计划是有明显漏洞的。
因此,李路不认识这是张龙的错,恰恰相反,他做到了一名排长该做的事情。
只是,这个伤疤,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揭开。整整三十九人,只活着回来了七人。而活着回来这七人,正是当时李路在最后关头道。
李路摇头道,“不用,我这边四个人足够了,带了两把手枪,没问题的,”
“还是我派两个人吧,找两个会开车的。我给他们放探亲假,手续上面没问题的。”张龙道。
李路依然拒绝,他说,“排长,真的不需要。你还是尽快组织部队展开临战训练,明天我走之前,给你一份最新的敌军装备动态以及他们的班排战术分析。那帮猴子有苏联人的支持,也开始玩新花样了。”
“再好不过了。”
喝高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会喝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