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和程?推门进入,里边却是一间书房一样的屋子,四面墙壁都堆放着竹简和字画。
而那个白日里女扮男装的少女阿秀正端坐案几后,笑眯眯的着两人。
王烈忙一拱手:“白日间是某无礼,唐突了姑娘,还请见谅。”
这少女阿秀此刻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却是明眸皓齿,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见王烈如此主动承认过错,却是展颜一笑,温柔道:“小女子也有不对的地方,王将军不必客气。”
王烈一愣,对方既然叫他王将军,显见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对方把自己叫到这等隐密的地方,自己行事实在有些太鲁莽了,心下却是有些狐疑起来。
阿秀却仿佛猜透了王烈的心思一般,正se道:“将军勿惊,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家父想见一见将军,但因为将军身边多有眼线,才在这里安排相见。”
王烈老脸一红,却是忙道:“无妨,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也不必这样客气,烈是jūn_rén,不讲究太多繁缛礼节,贵大人给烈节省下千金,烈十分感谢,所以烈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当面感谢。今后若有事需要烈来做,只要是不违背良心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以报贵大人对我打造铠甲的优惠。”
阿秀一听,却是悠悠道:“难道若没有这份恩情,将军你还不肯来了?”
王烈忙道:“绝无此意,我也对令大人十分好奇,盼得一见。”
阿秀闻言,这才笑了起来,却走到程?身前,赞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你这样打扮却比我还好,而且姐姐还会武功,身上自有一份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如此英姿飒爽,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男儿呢?”
此刻,和白日里的情景正好相反――白日里是这个阿秀女扮男装,而程?是一身女装,两人起,男装yin柔华美,女装英姿飒爽,别有一番相配。
但现在,程?是男装打扮,却是一身不逊男儿的气势,加之本身上过战场,却是英姿勃发;反观这阿秀,却是无比娇柔,似水做的一般偎依在程?身侧,抱着程?的一只胳膊,忽闪着大眼睛,和程?说笑着。
王烈了,却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怎么自己的阿璎却这么像这个女子的爱人呢?
忙摇摇头,把这个不好的念头赶出去,却是清咳一声道:“阿秀姑娘,你说令尊今夜要见我,怎么却不见他出现?”
阿秀忙道:“今日父亲繁忙,有些事情耽搁了,估计要晚来一刻,不过也快了,将军你可以稍等,我去给你煮茶。”
完,对着程?笑了笑,迈着轻盈步伐走了出去。
王烈见她走出去,忍不住酸溜溜道:“阿璎你打扮成这样,还真是比男儿都有气概,怪不得这小娘如此亲近你。”
程?闻言,白了王烈一眼,轻笑道:“烈哥哥放心,我视不会喜欢上小娘的,不过我到是很想把她当妹妹,我也是没有兄弟姐妹,孤单的很……”
王烈闻言,爱怜的握住程?的小手道:“我知道你孤单,但你还有我,林海、孙安、麻杆他们也都把你当大姐头待,大家都愿意陪着你。”
程?皱着鼻子道:“我才不想当什么大姐头,而且林海他们又不能陪我一辈子,我只想做一个被你喜欢的女子。”
王烈着程?明亮的眼睛,听着着简单却真挚的情话,心中充满柔情。
两人正柔情蜜意间,少女阿秀又迈着轻盈的步子回到屋子里,因为步子太过轻盈,直到她走进屋子,王烈和程?才醒悟过来,两人都是脸se微红,起身相迎,又觉得无趣讪讪的坐了下去。
阿秀给王烈和程?分别斟上茶水,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两人了一会,却笑道:“你们刚刚是在做男女之事么?”
王烈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程?更是满脸通红,想要怪她乱讲话,但这少女天真娇憨的模样,却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
而且,程?白日间也了解到了,这名为阿秀的少女,父母很早就过世,后来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投奔了现在的义父,家中也没有什么人能告诉她这些男女之事。
在古代,这种事情,女孩子家一般都是母亲和姐妹互相告知的,所以她今日问出这句话,到的确是无知下的真心相询。
只是,这少女平日聪慧、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白痴,从她口中问出这般问题,却实在叫王烈和程?都有一种难言之感。
程?却只好走过去,挽住阿秀的胳膊,和她悄悄的说了几句女儿家的话。
阿秀这才明白了一些,点点头,笑道:“原来不是,我一直以为陌生的男女靠得太紧,就会生出孩子呢……”
王烈闻言,再次满脸无奈,心中暗道:“普及生理知识很重要啊,否则都如这个小娘一般,谁还敢碰她”
然后,却是下意识的远离了那少女几步,生怕“靠的过近”,引起少女误会。
那边程?和这个叫阿秀的少女却是越谈越开心,大抵也是因为少女门风太好,平日也没接触什么同龄人,加之她xing格聪慧,但却不通世俗之事,也没有什么朋友。
今日,一见程?这般和蔼的同龄姐妹,却自然生出一种亲近感。
更何况,程?本身就是一个亲和力极强,叫人钦佩的少女呢。
三人正神态各异间,屋门忽然被推个头发hua白的男子走了进来少女和程?抱在一起,却是眉头微皱,不快道:“秀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秀连忙起身,扑向老人:“爹爹,您来了,您误会了,这……她不是男子啊,是我刚认的姐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王烈将军的妻子。”
老人闻言,仔细打量程?,却忽然道:“你就是王烈身边的那个女中豪杰程?么?”
程?忙起身拱手:“正是,程?见过长者。”
老者点点头,拱手道:“早就听说过王将军身旁有一个女将军,今日才得相见,适才是老夫失礼了。”
见老者如此客气,王烈和程?对他好感大增。
老人又向王烈,王烈也忙道:“在下王烈,见过长者。”
老人点点头,两个少年男女都是相貌堂堂,一脸正气,让他十分欣赏。
然后却扶起王烈和程?,又对程?道:“程家小娘,你不必和我客气,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世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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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一时间,长安城内城西郡邸,幽州代刺史、督军谢鲲却正和老友shi中宗敞对座手谈。
作为司马邺身边的近臣,宗敞和谢鲲早在洛阳时就是朋友,两人xing情相仿,年纪也相仿,却是知己之交起无所不谈。
这夜,王烈带程?去赴约,谢鲲本想早些安息,宗敞却忽然来郡邸内寻他。
两人之前已经见面,但因为众人在场,也没有细谈,此刻一见,谢鲲却是大喜,叫孙安去打来一瓮好酒,又摆上棋局,边饮酒、边手谈,却是清雅之举。
此刻,摇曳的烛火下,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棋盘上的黑白之子略有些模糊起来。
谢鲲轻揉了下眼睛,对宗敞道:“坦之,你为何不肯答应在至尊前为阿烈那小子美言几句,也省得我们这一行人在郡邸内空耗,你要知道,幽州那边局势未定,若王烈离开过久,很易生变。”
宗敞放下棋子,沉吟道:“幼舆,你不用逼我,王烈这个少年甚得我心,但是至尊身边现在几乎全是他们的眼线,我每次拜见,几乎都有人监视。尤其是阿烈进京后,四周多了很多生分的面孔,我根本不敢擅动,如果惊扰了他们,从中破坏,反倒坏了王烈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又何须我出面,自有比我强横之人助他。”
谢鲲闻言,笑道:“你是说司徒大人?”
宗敞点点头:“司徒大人不偏不斜,乃是朝中我们这一派的代表,有他出面,阿烈相见至尊并非难事。”
谢鲲却摇摇头道:“司徒虽位高,但无兵权那些人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意见,而且阿烈的身份特殊,若被人利用,更生祸端……”
宗敞一听,却道:“你是说他的出身?”
谢鲲一惊:“你如何知晓?”
宗敞轻声道:“我如何知晓?因为已经有人利用王烈的身份来传播谣言了自从王烈进入长安城,就有人在宫中谣言,说他并非贱籍出身,而是世家之子。不但是身份显赫,更代表了江左王氏的利益,此次来却是为了meng蔽圣上,所以朝中才有许多人先要阻止他拜见至尊。”
谢鲲闻言,怒道:“什么人这般无耻,阿烈这少年心思淳朴,此次来帝都就是为向至尊表明忠心,为我大晋匡扶北地,我是某些人能力不行,怕他取而代之,现在却来中伤忠臣义士,真是岂有此理”
宗敞无奈苦笑,自己这个老友平日一副温和模样,但一旦发起火来却也和粗鲁汉子一般,而且什么人的面子都不会给。
为了缓和气氛,宗敞道:“这些人造谣固然可恶,但幼舆既然如此了解王烈,应当知道他到底是何出身吧?难道真是琅琊王氏不成?”
谢鲲摇摇头:“说实话,我真的不清楚,阿烈他家乡常山郡已经没有亲人,所以根本无从查起。”
谢鲲这话却是半真半假,他的确不清楚王烈具体出身,但他听谢极介绍过青山村的情况,却知道那村正程平一定知道具体情况。
但为了王烈的安全,有些话他却不能告诉宗敞。
不过,谢鲲心底却隐约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王烈却绝对与琅琊王氏脱不开干系,一切只因为王烈的相貌,像极谢鲲见过的一人。
而那个人,却已经惨遭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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