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阙身形和段末坯一般雄壮,而且武功也得过段末坯的传授,因此一时间王阳却没有出来真假。
但眼见有一队人马脱逃,王阳却是心急如焚,石勒若知道他这样放走了敌人,而敌人一旦是去通知幽州军大军,肯定要诘责他。
其余十八骑,如他之下的夔安等人,也早就窥视他的地位,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
想到这些,王阳却是立刻指挥人马奔段末坯奔逃的方向追去。
奈何段阙忠义英勇,手下这两千骑兵也是护主心切,人人奋勇,竟然以一当十,死死的拖住了王阳大军。
段阙更是率领一支百余人的亲卫队,直奔王阳的中军逆袭而去。
奋勇拼杀下,却直接洞穿了王阳众军的防御,很快就要沙盗王阳面前。
王阳心下惊骇,他本就不以勇武见长,却是连连呼喝,这边石勒手下十八骑之一、大将张噎仆迎上前去,才将段阙拦住。
此刻,王阳也没有了生擒段末坯的心思,却是大喝道:“张噎仆,杀了他”
不过张噎仆一和段阙接战,两人交手一个回合,就发现了不对,却是大吼道:“你不是段末坯,你究竟是谁?”
段阙冷笑一声:“我当然不是段都尉,对付你这样的无名之辈,你家段阙爷爷足够了”
张噎仆怎么也算是十八骑之一,闻名北地的战将,见段阙如此羞辱他,却是气得连连怪叫,手中一柄狼牙棒猛击段阙。
那边王阳也听到了张噎仆的吼声,心下知道计划已经破产,竟然放跑了段末坯这个祸害。
气得大叫:“快杀了这个混蛋”
张噎仆虽然在十八骑中名声不显,但武力却远胜冀保,否则也不可能在段末坯枪下存活无伤,此刻更是以逸待劳,大棒抡起如风呼啸。
段阙虽勇武,但用起段末坯的大枪还是有些费力,加之已经冲杀了一刻,此刻却有些力疲,完全是靠一股意志在支撑。
眼见张噎仆狼牙棒带着呼啸之音袭来,却是不肯输了锐气,直接用手中大枪去扛那狼牙棒。
“沧啷”一声,段阙虽然拦下了这一棒子,但虎口却当场震裂,却仍然死死抓住大枪不放,鲜血顺着枪杆流淌在地。
张噎仆一见段阙如此,知道眼前战将力气没有自己大,但却仍然不惧力抗自己,心下竟也头一丝钦佩,忍不住道:“小子,你也算个勇士,能为自家主将赴难。但你不是我的对手,下马投降,我张噎仆保你不死”
段阙闻言,却是虎目圆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我战场之上就是互为敌人,岂有屈膝投降的道理?来吧,杀了你家段爷爷”
张噎仆点点头,段阙如此行为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多说却是无益,手中狼牙棒再次举起,高喝一声:“再接我一招”
完,纵马而上。
段阙也大吼一声,大枪再次与张噎仆的狼牙棒撞击在一起,这次接招段阙只觉得胳膊像要折断一般,胸腔中更是一阵淤塞,明显内腑已经被张噎仆震伤。
段阙只觉得体内的力气正迅速的消失着,却是猛的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出。
鲜血喷出后,段阙内腑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气力却仿佛又回到了身上一般,却是红着双眼,再次大吼一声:“杀――”
冲向张噎仆。
张噎仆摇摇头,轻松将这一枪拦截在了身外。
着满身鲜血的段阙,张噎仆只觉得心情烦闷起来,完全没有了战胜这个人的兴奋,却吼道:“混蛋,快投降吧”
段阙却吼道:“誓死不降”
那边王阳气得怪叫:“张噎仆,你给我杀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张噎仆厌恶的了王阳一眼,再次举起手中狼牙棒。
虽然,段阙如此宁死不屈,已经让他心底的成就感降到了最低,但既然段阙求死,那么作为对一个勇士的尊敬,就是在战场上杀死他。
双方兵器再次撞击在一起,纵然是用上好精铁铸造的大枪也吃不住如此硬碰硬的撞击,枪身弯折如弓,而段阙也终于把握不住手中长枪,长枪脱手掉落在地。
下一刻张噎仆手中狼牙棒直接抡想段阙头颈,准备一招解决这个顽强的敌人。
段阙深吸一口气,却猛的从战马上跃起,飞身扑在张噎仆身上,腰畔环首刀擎在手中,张噎仆此刻狼牙棒挥舞在半空,根本来不及收回,下意识的往侧面一抡,却狠狠砸在了段阙的后心之上。
段阙闷哼一声,身体内传来的骨裂声清晰可闻,但却仍然扑在了张噎仆的身上,手中环首刀刺进张噎仆肋下,然后拼死一搅,整个人就此僵硬住在了张噎仆的身上。
段阙和张噎仆两个人一起摔下战马,此刻四周的双方士兵齐齐住着自己的长官,片刻却都嘶吼一声,更加疯狂的冲向对方。
远处面对这一切的王阳却是张大了嘴巴,片刻才喃喃道:“疯了,都疯了……”
战场之外,段末坯越跑越远,很快,战场上的喊杀声都快听不见了,只见腾起的烟雾,和烟雾中那杆不断飘扬的“段氏”军旗。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旗帜晃动一下,慢慢倾倒。
段末坯虎目圆睁,心下一痛,高呼一声:“段阙――”
那旗帜似乎感受到了段末坯的呼唤,忽然又慢慢竖起,虽然摇摆不停,却始终屹立。
仿佛感受到了段阙的逝去一般,段末坯的心头仿佛被人狠狠剜去了一块肉,只觉得眼中有一股酸意,强忍着那股热泪涌上,却是牙齿紧咬:“段阙,我定会为你,还有这两千兄弟报仇雪恨”
今日,段阙为他段末坯战死;来日,他段末坯一定要替段阙好好活下去,杀尽敌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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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阙拼死断后,让段末坯率百余骑奔向东北。
段末坯一路不敢耽搁,更不能辜负段阙和两千多袍泽的牺牲,直奔章武,追寻大军而去。
之前,段末坯曾让阮豹带七千骑兵先行撤退,一夜后石勒大军达到,段末坯又抵抗一日,如此算来,却和阮豹他们有一日两夜的路程差距。而阮豹他们却和王昌大军有三日四夜的差距。
一路追来,段末坯始终追寻大军前进的痕迹而行,却见行军痕迹凌乱,却如溃败一般。
段末坯对别人不敢保证,但对自己手下这些骑军却很了解,这些骑军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素质绝对有保证,怎么良好有序的撤军却称了溃散一般?
一直追到河间郡,才到自己那七千骑兵扎下的大营,而段末坯率军进入大营,才发现营中一片混乱,一干士兵正在喧哗吵闹不停,甚至还有人厮打在一起。
段末坯气得大吼一声:“尔等为何停留在此?”
那些士兵一见是段末坯,顿时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魂一般惊骇。
片刻一个军主飞奔而来,哭着拜倒:“大人,您还活着?那阮豹说你已经战死,昨夜却背着我等,连夜带十几骑逃跑,只留我们在这里,还留话让我们尽量抵挡敌军,现在军卒们人心惶惶,有人说要赶快去与王昌大军汇合,我们却是想要回去寻您,这才耽搁在此。”
段末坯闻言,又感动又愤怒,感动的是手下这帮兄弟听说自己战死,却还要不离不弃;愤怒的是阮豹如此无耻、无能,自己拼死为他断后,如今连段阙都已经折在阵中,他却能扔下兄弟们,自己先逃跑。
“阮豹小儿,等我见到你,定要一刀杀之”段末坯心下决意。
但现在,却是要先安抚好自己手下这帮兄弟。
其实,一见到段末坯回来,以他的威信和勇武,这些骑士却是很快就平息了混乱,段末坯还趁机把借自己“战死”战死这件事情上在营中闹事的几十个人指认、抓了起来,全部斩首,却是坏事变好事,将其他势力安插在营中的不轨之徒全部清除。
随后段末坯也不隐瞒,把自己发现石勒大军准备绕路常山,段阙拼死掩护自己杀出重围的事情告诉给了大家。
众人闻听段阙战死,都是哀恸不已。
段阙为人忠厚,对下属极好,有什么功劳都让给下属,所以他的牺牲,却是让满营哀声一片。
段末坯见众人士气有些低落,大吼一声:“段阙兄弟死了,我比你们还难受。所以,今**们可以哭,但哭过后就要拿起身边的武器,为段阙和那三千战死的兄弟报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我们的敌人明白,我们幽州军袍泽的命是要用他们的命来偿还的”
段末坯此言一出,营中将士纷纷吼叫,却是化悲痛为力量,士气高涨起来。
随后,段末坯收拾队伍。因为已经再无人马断后,王阳的大军随时可能追上来,段末坯命令众人销毁所有多余的粮草和武器,每人只带五日的干粮,和三壶羽箭,加上长矛、环首刀,上马直奔章武郡而去。
段末坯知道王烈现在认真章武郡经营,也听说了他在章武募兵和发展经济的事情,心中也寄希望王烈能和王昌齐心合作,挽救幽州,挽救段氏和北地汉人这一场危机。
但段末坯却不知道,章武郡内,王烈正和先行抵达的王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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