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一听,点点头,王烈说的浅显易懂,他所提的也只是内心的想法。
卫雄却微微皱眉道:“若敌军分出一军之兵围困住山脚,这山寨之兵如何下山骚扰?”
王烈也不回答,却直接拉起卫雄,走出屋外,直接向山顶走去,到了接近山顶背阴的一处平台,之间云雾跌宕起伏间,鸡鸣寨主寨和各个山头间都有吊索往来相连。
众人也都跟随而来,那些第一次来到鸡鸣寨的众人皆是喟叹不已,原来王烈的鸡鸣寨扩充之初,就已经做如此打算,吊索往来,虽然建设的时候需要费心尽力,但一旦建成,只要能扼守住上山的盘肠小路,就几乎可以一直在敌人的头顶纵横往来,永远不会被困住。
卫雄此刻才真正明白王烈在这小小山寨上花费了多少心思,知微见著,王烈为人实是胸中有丘壑,放眼望山河。
卫雄对王烈一拱手:“阿烈实有大才,若再得彰武县,不出半年,恐怕这幽州就再无能拦你一飞冲天之人了。”
身后众人也都连声赞叹,一时间吗些鸡鸣寨的老人却是沾沾自喜,都觉得跟对了主公,今后也可扬名四海。
尤其是胡大海,王烈随后更劝慰他,不要为离开鸡鸣寨而伤心,他已经从老师刘琨哪里给他也求来官职,今后他不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鸡鸣寨后山总教官,而是有了大晋军籍的军主。
胡大海拿着那代表军主权利的铜印,笑得差点把嘴角咧到耳朵上。
他老胡距离“胡大将军”的梦想又着实近了一步。
忙了一日,王烈总算安定下来,带着程翯和一干青山村的兄弟以及卫雄、令狐泥等人参观鸡鸣寨,然后就各自安息。
众人散去,王烈本已经下定决心,想厚颜无耻一些,提出和程翯睡一间屋子,但程翯一到山上就被王氏姐妹花拉住,三个少女很快就打成一片。
天一黑,两女就邀请程翯去自己屋中歇息做伴。
眼见自己的璎珞小娘被王氏姐妹花拉走,王烈心底哀叹不已,却总不能摸进三女房中,行强行推倒之事。
如今山寨上下,都盯着他这个首领,很多事情却只能再择良机。
于是,这个夜晚,王烈数了上万只绵羊后,才在苏良和胡大海的鼾声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王烈将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宣布了刘琨放手给他的一系列人事任命,胡大海、白文都被提拔为军主;白文同时为执法营营长,费辰为后勤情报总管;令狐艾为未来的彰武县县令,领狂澜军参军;苏良和冉瞻为校尉,各领骑军、步军;令狐泥为狂澜军建忠都尉,在军中的官职名义上最大,的但实际上却是听王烈调遣。
王烈自为未来的常山郡参军,领狂澜军校尉。
卫雄见王烈分配妥当,却是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毕竟是一国之辅相,想要他开口说出屈尊之言,还是有些难为他,虽然他心底已经想要留在幽州,和王烈一起大展拳脚。
“还是等拜见过王彭祖后再说不迟,而且若是阿烈他真是那人的后代,自己若跟他一起,却并不算屈身。”卫雄如此想。
不管卫雄这边心思活动,此次众人都获得提升,狂澜军也由原来的五百余人的小部队,变成了如今的两千五百人的大军,山寨上下士气高涨。
王烈更是对这些新加入的兵马宣布,只要他们认真训练,能达到王烈的要求,一样是军饷充足,而且人人都是王烈的嫡系,并无亲疏远近之分。
王烈一路来和众人一起行军,虽手段霹雳,但对下极好,众人也皆信服他所言,知道这个小郎君岁数不大,但一言九鼎,而且有勇有谋,跟着他却是错不了。
于是皆拜倒口称主公,胡大海还带头表示:“今后小郎君你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绝没有二话。”
苏良却道:“海叔的意思是以前会阴奉阳违的。”
胡大海忙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绝对没有,谁造的这等谣言,我绝对饶不了他。”
令狐艾却唯恐天下不乱的插话:“胡兄弟怕是脑子受了风,这怎么能是谣言,明明是苏校尉刚刚才说的,你决不能轻饶他。”
胡大海了苏良:“这等玩笑话,我老胡从不计较。”
众***笑。
见众人兴起,王烈微微点头,从穿越到现在,眼就要过到第十九个年头,他终于有了一份可以自保的根本。
当日,那个为了能活的更好,在山村种田、打猎,训练兄弟,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三年前,那个为了博取出身、名声,毅然告别兄弟投军壮怀激烈的少年;今日,这个蛰伏十九年,终于可以指挥数千兵马,在乱世之中努力立足的王烈。
三个影子迅速的在王烈的记忆了重叠着,也在这一刻王烈心中再无一丝怀疑,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逆天改命。
幽州渔阳郡蓟城,大晋大将军,幽州刺史王浚正在大将军府宅内认真的着一份文书,不是发出轻轻的叹息,眉毛也不时轻轻攒起。
正在这时,忽然有小校禀告说长史裴嶷求见,正在门外等候。
本来,幽州督军谢鲲、长史裴嶷和别驾裴宪等文臣,皆在前线为王昌的大军出谋划策,一直没有回蓟城。
但月余前,一直活跃在平州一带的慕容鲜卑首领慕容廆忽然致信大将军府,说因为领地问题与营州的段氏鲜卑发生摩擦,双方发生小范围冲突,已经造成数千人死伤,希望王浚可以出面,秉公调节。
这种事情王浚不好直接出马,身边之人又多不擅长处理这类纷争,只好紧急将擅长处理政务的长史裴嶷从前线调回,专司负责处理这次突发事件。
裴嶷到的确是一个干才,回幽州半月,就将此事调查清楚,并形成了一份文书给王浚,文书所言是段氏鲜卑部落的人侵占了慕容鲜卑部落的草场,而慕容廆不肯吃亏,发兵驱赶了段氏鲜卑的牧民。
事情到了这里,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留守营州的段氏鲜卑大单于,辽西公段疾陆誉的叔父,左贤王段涉复辰恼怒下却发兵再次攻占慕容鲜卑草场,双方因此爆发冲突,造成了慕容鲜卑一方死伤了近千名牧民,被夺走了数千匹骏马。
裴嶷调查清楚后,将份文书交给了王浚。
而今,王浚正审阅的就是这份文书,虽然表面上是非曲直很是明显,错在段氏鲜卑,但王浚却是有些犹豫。
王浚能坐到一州刺史,晋朝大将军的位置,虽然性格刚愎自用了一些,但却并不糊涂,自他在幽州起家,段氏、宇文氏两族皆主动投靠,唯有慕容氏,一直不冷不淡。
而且他们和幽州间有段氏、宇文氏鲜卑相隔,所以王浚一直也没太在意他们。
至于这件侵占草场的事情,在王浚来事情实在有些突然,偏偏在段氏鲜卑为他在前线作战的时候出现,内里可能有什么蹊跷,处理起来却还是有些棘手。
而且段氏一族的鲜卑辽西公大单于段疾陆誉是王浚的孙子辈,更是名义上的幽州军马副使、奋威将军。
但慕容鲜卑虽不曾与王浚结亲,但也不曾倒向王浚的敌人,如今双方有了争执,却很难断案,如果弄不好,却是让两边都对他心生间隙。
尤其是慕容鲜卑,若让其倒向石勒,总是不好。
因此,听说裴嶷求见,王浚立刻叫人宣他进来,好商议如何给出最后的处理结果。
至少,要做到表面上的公平公正。
裴嶷一进内堂,立刻拱手请安,然后神情肃穆的站在一旁等王浚说话。
王浚拿着那份竹简,问裴嶷道:“文冀,你三日前从昌黎郡回来,慕容廆说了什么?”
裴嶷犹豫下,说道:“他说若大将军不为其做主,他就誓和段氏鲜卑争个高下。”
王浚啪的一拍面前案几:“混蛋,慕容廆这是什么意思,他眼里就没我这个大将军么?”
裴嶷忙劝道:“大将军,慕容廆自永嘉元年(07年)自称鲜卑大单于来,政事修明,爱护人才,如今他平州一地已有户十万余,人口近五十万,而且自段务勿尘去后,营州段氏鲜卑也多有人归附慕容廆,其麾下甲士虽只有三万,但绝对不可小觑。
而且,现在段疾陆誉兄弟几人都在前线,其叔段涉复辰志大才疏,难当大任,现在段氏鲜卑群龙无首,若慕容廆一力与段氏开战,段氏一族恐难是慕容鲜卑对手,而段疾陆誉若得知后方不稳,在前线必然不肯为大将军出力。”
前线若有失,王浚大军必将深陷泥潭。
王浚向裴嶷:“那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裴嶷犹豫了下,开口道:“当断则断,可先与石勒议和,再将段氏兄弟调回,让段氏、慕容氏一起来蓟城解决此事。”
王浚一听,眉毛一扬:“和石勒议和?却让天下人耻笑我么?”
裴嶷却道:“石勒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大将军现在也没有办法攻克襄国城,莫若暂且议和,控制住长乐郡,早晚还能进攻石勒,而且……”
王浚问:“而且什么?”
“而且,我听闻石勒似乎有议和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