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幽州到并州也有千里,中间还要经过石勒的势力范围,他又不熟悉通往并州的道路,又带着两匹如此显眼的骏马,沿路很可能被人再次暗算,只能放弃这种想法。
所以,王烈现在只是想尽快离开幽州,以免被刘家抓住,不给王浚和段末坯添加麻烦。
路上,王烈找了个破屋简单休息了下,打开段末坯给他的包裹,里边有皮袄、皮帽、干肉、烧饼,还有一羊皮壶烈酒和五十两黄金,再下边则是一张羊皮。
王烈抖开羊皮,才发现上边记载的竟然是大枪之术。
羊皮背面却写着几个大字:“黄金是你应得,吾答应教你大枪术,今日就传给你,能修炼到几何你本事。”
王烈眼眶一热,身子里热血激荡不已,泪水慢慢滴落在羊皮之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男儿体内的热血涌上眼眶的时候,化做的就是滚滚热泪。
这乱世,何为胡人,何为汉家,王烈来日就算是要与那屠戮汉人的胡虏为敌,可也忘不掉段末坯之恩。
王烈在破屋中裹着羊毛毯休息了半夜,天亮前又掏出从王浚的马棚顺出的上好豆子,喂了黑龙和红裳,想了想,从包裹拿出皮袄套在了筩袖铠外,又戴上了皮帽,这样虽然显得臃肿中,但却掩饰住了他曾经的jūn_rén身份。
至于这铠甲,王烈还是有些舍不得脱去,一是可以护身,二是却代表了一个jūn_rén曾经拥有的尊严。
穿戴好了,将破屋内自己的痕迹插拭掉,王烈这才继续上路。
刚一出废屋,却见雪地上出现一趟马蹄印迹,数量应该只有一人。
王烈警觉的了四周,发现前边百来米处有一人一马正独行向前。
王烈悄悄跟了上去,仔细了,脸现惊喜:“苏良,我在这!”
前边那人一听,猛的停住,回头一,立刻纵马向王烈跑来。
到了王烈身前,翻身下马扑倒在地:“大哥,我以为再也不到你了。”
王烈拉起苏良:“良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苏良了王烈一眼,胆怯道:“你别骂我,我是偷跑出来的,但我告诉了段阕队主,他说不告诉军主大人,还让我给你带好。”
王烈一挺,笑骂:“屁,你这也算偷跑?算了,你何苦来找我,当兵不挺好的么,而且我走了段队主也能照顾你,再说你都当上什长了,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苏良摇摇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必须跟着你。”
王烈点点头:“可是跟着我你就没了前程。”
苏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王烈:“大哥,别人都叫我苏大头,只有你喊我苏良,为什么?”
王烈毫不犹豫:“因为你是我兄弟,你叫苏良,不叫苏大头。”
苏良猛然拜倒:“大哥,只有你把我当成真正兄弟,你事事都想着我,苏良绝不会舍你而去。”
说完,却是从怀内拿出一个油纸包,里边露出金黄的火烧。正是王烈在蓟城买给他的,段阕已经交给了苏良。
王烈着那金黄的火烧,那饼子已经变得的干硬冰冷,一种温暖却在他胸腔内弥散。
他再次拉起苏良,认真的着这个身材高过自己一头,但性格却温顺如孩子般的少年。
苏良原来一点都不傻,甚至很有自己的想法,王烈一拍苏良的肩膀:“好了,给我把腰板挺起来,苏良,从今天起,你要给我活出个样来!”
说完,将那火烧接过,自己掏出一个,其余的又塞给苏良:“来,吃!”
“吃!”
苏良大口的咀嚼着火烧,王烈也大口的吃着,两人边吃边笑、边落泪。
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瞬间,王烈感觉自己没白来到这异世。
吃完火烧,王烈着苏良,觉得自己应该和自己的兄弟探讨下未来的去路了。
去哪里?未来要做什么?王烈觉得自己现在担子更重了些,毕竟自己也要为苏良考虑,不能莽撞行事。
自从穿越后,一向坚定的王烈第一次有了茫然的感觉。
王烈想了想,问道:“苏良,你既然跟着我,就要明白,现在我们的身份都只是普通百姓了,甚至可能是逃兵,这等身份我们未来的路会很难,但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坚持住,我们要一起努力。”
苏良却是毫不犹豫,立刻吼出声来:“大哥,我要当将军!”
王烈一愣,片刻大笑,这一刻他才明悟,苏良都能透的东西,而他却还没到。
苏良作为兵户子弟,祖辈也曾有过辉煌,虽然父亲战死家道中落,可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想恢复祖上的荣光,而这荣光在苏良来就是成为将军,也许是幢主,也许是军主,总有一日会变成更大的理想
而王烈自己呢?穿越而来成为一个小卒,不也是想在乱世中求生,本不想有太多的妄想,可是却被士族百般折辱,甚至还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现在,他还在为前途担忧,与苏良相比,自己是否太在乎一些了呢?
如果自己不向上,就永远只能被士族踩在脚底,王烈现在终于明白,要想活的更好,就要将那些曾经侮辱他的士族踩在脚下,步步向上。
而这一切,就从今天开始,只要身边有兄弟,有如苏良这样的兄弟,一个,十个,百个,千万个,那曾经的屈辱又算什么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这才是王烈想要的新生。
风雪渐停,耀眼的阳光下,两人相视而笑,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