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黑暗中,一个雄厚声音忽然响起。
“三叔,这黑马着如此笨拙,分明是挽车用的劣马,怎么能算是好马?”
另一个有些娇嫩的声音不屑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这马似粗笨,但实际上是一匹混血马,而且母系一定是罕见的乌孙天马,从前朝战乱阻隔开始,乌孙天马在我朝几乎绝种,我也是当年随老大人在长安偶然见过一匹类似的混血战马,才认得出它。”
“那这黑马岂不是比咱家的红裳还要雄壮,应该可以给红裳配种了。”
那娇嫩的声音欢喜道。
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越走越近,显然是往王烈他们这边儿来。
“谁?”王烈一个鱼跃从草堆上翻下,弯弓已然入手,冰冷的锋矢指向了黑暗之中。
虽然白天石勒败走,可天知道这个狡猾的胡虏有没有在征北城安插暗线。
而苏良则直接跳下草堆,如重物坠地,自己却是浑然不觉,抽出腰畔环首刀,踏前一步,紧紧护在王烈身前。
这里是军马场,一般百姓是进不来的,而征北城的军卒除了明哨暗岗,这时也都在吃酒,寻常人哪会有闲心来这里玩。
“我是江左来人,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头带小冠、身穿锦袍、面目狭长的汉子闪身拦在王烈身前。
火把照耀之下,这人似不甚健壮,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狠厉的气息,尤其是那一双手掌,宽厚多茧,模样应该是一个高手。
在他身后,一个身穿素色孺裙外罩白色貂裘,相貌不过十三、四岁的美丽少女正一脸好奇的着王烈,脸上那副豆蔻年华特有的娇憨狡黠却是让人分外心动。
见来人是汉家模样,又相貌不凡,衣着富贵,而眼前这样一个高手竟然只是一个少女的护卫,那汉子又说自己来自江左,现在士族南渡,江左多权贵。
那么综合以上,可以判断出这个豆蔻小娘应当是士族门阀出身。
王烈想到这些,收了弓箭,右手横卧胸前,行了个军礼。苏良也忙收了剑,跟着王烈一起施礼。
那汉子见王烈军容整齐,眉目疏朗,刚才开弓之时气度平稳,自有一股少年英武;苏良人高马大,一脸忠厚之像,也不同凡响。
又见两人如此恭敬,也明白他们是出了自己的身份,心下暗赞好眼色。
于是那汉子微微点头,沉声道:“下次小心些,莫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
那少女却忽然笑道:“三叔,你莫吓到他,少年郎,我问你,这匹黑马是谁的,你告诉我我给你好吃的?”
王烈一阵恶寒,这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明明还是一个小萝莉,却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称自己为少年郎,竟然还妄图用吃食诱惑自己,当自己是贪吃的娃娃么?
二世为人,又常年习武,上过战场、杀过胡狗,王烈早没了当初的懦弱,多了几分洒脱,随口就道:“这位小娘,天黑路滑,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小心被狼叨了去。”
那少女闻言,脸色一红,羞恼不已:“你你……你竟然把我当那黄口小儿糊弄,三叔,给我教育教育他。”
那长脸的汉子却是有些尴尬:“大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征北城真没什么好的。”
那少女一跺脚,气道:“我不管,今夜若不来这里怎么会遇到如此良马,都说幽州多好马,要不我们千里迢迢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如今还还赶上了打仗,真是倒霉。三叔,明日你一定要把这马从王彭祖那里给我要来。”
长脸护卫一听,面露难色:“这是军马,而且这里是幽州,临来前大人不是说过不许我们多事嘛……”
王烈见两人如此,却咧嘴一笑:“小娘子脾气不小,三叔真是辛苦了。”
长脸汉子一听这话,一愣,转瞬笑道:“好小子,有胆色,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过,你可以大胆叫我三叔,却不能叫她小娘子。”
“三叔,我们走!这小卒,你且等着,再见到你,定让你给我赔礼道歉。”
少女转身恨恨离开。
“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那长脸汉子临走前问。
王烈一咧嘴:“我叫王烈,他们都叫我王家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