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唯保持缄默,被子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象只受了惊的小动物般钻进去,只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散露在枕间。
所以她看不见卓彦非立在床头看了她好一会,眼底的情绪很古怪,似恼怒,似无奈,也似有几分怜惜,然后摇摇头,扭身钻进浴室。
虽然缩在被子里,钟爱唯也听到浴室门合拢的声音,她慢慢探出头,看到雾气氤氲的玻璃门上,隐约现出某男健硕的剪影,那么虚幻,那么美好,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门,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看着看着,她眼底突然无征兆地涌出一层雾气。
只一会,浴室的门重新被拉开,她赶紧又钻进被子,然后感觉有人靠近她,她没来由地得屏住了呼吸,可是某男并不象她预期中那样躺到床的另一侧,而是在她身边的床沿上坐下来,从被子里出捞出她半湿的头发,轻柔地用吹风机吹干。
依旧缩在被子里的钟爱唯觉得自己要僵硬得变成化石了,明明对方看不到她才对呀,但她却感觉比刚才在浴室里祼身对着他还要尴尬。
吹风机的嗡嗡声很快就停了,重新安静下来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异样的情愫,钟爱唯在被中咬紧唇,不知是燥的还是闷的,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不想就这样掀开被子钻出来,而且,她知道对方正坐在床沿边,没准正等着她露出头来认输呢。
想到他刚才那样对自己,她咬紧牙,紧紧地用被子捂住自己。
可是,她真得觉得自己快闷死了,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被子的一角被掀开,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钟爱唯露出一双眼睛,气鼓鼓的瞪着一脸淡漠的卓彦非,后者却不理他,又将被子往下推了点,扳了扳她的脖子,在露出来的几道抓痕上涂着药。
钟爱唯就那样被迫着侧对着他,虽然他的唇角紧紧抿着,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有点冷,从她的颈项传来阵阵刺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可是,她分明感觉到他指尖的触碰是那么轻柔,微微扬起脸,她正好捕捉到他专注的墨眸中一逝而过的柔情,她的心也随之一点点解冻。
上完脖子上的药,卓彦非又把她的手拖出来,在虎口上贴了一块ok绷,然后是脚踝……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任何话,钟爱唯后来分明是**裸的盯着他了,他也假装视而不见,将她的手脚重新放回被子后,沉着脸钻回浴室,还随手熄掉卧室的灯。
黑暗中,浴室的那抹光亮分外温暖,钟爱唯眼巴巴的瞅着那个方向,听着里面持续响起哗哗的水声,一滴滴的,似乎都落到她心尖,刚刚心底的几分埋怨已经抛到九霄云外,隐约想着一些很无聊的问题:他今晚还会不会睡到这张床上?他不会和自己冷战吧?如果那样,自己该不该放下身段,主动去讨好他呢……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浴室的灯熄灭了,一个黑影随之钻出来,她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眸子,看到那个黑影轻车熟路的向床边走来,心底莫名的一阵高兴,但是对方掀开被子钻进来后,并没有象以往那样贴过来,紧紧抱住她,而是缩在床脚,和她保持着想当大的距离。
黑暗中,钟爱唯委屈地嘟起嘴,相当大的一张床,可以让两人肆无忌惮的在上面翻滚,也可以让他们只用一转身,就隔成沟壑。
是他,让她习惯了倚在他的怀中入睡;是他,让她的生命中无法再容忍没有他的存在;也是他,宠得她无法无天,让她笃定这一生都会有他呵护。
可是,这曾经带给她无比安心的薄荷香,依旧那么淡淡的围绕着她,却仿佛那么遥远,让她想拼命呼吸,却只能无助的喘息。
刚刚咽下去的泪水,重新猝不及防的涌出来,从她拼命压抑的呼吸间,泛滥到枕间。
她转过身,不想让对方听到自己的抽泣,努力用被子捂住自己,可是,却不知道,她渐渐粗重的鼻息还是穿透被套,弥漫到空气中。
就在她再一次用被角擦拭眼泪的时候,从背后伸过一只手,勾起她的腰肢,将她的头扯出被子,床头的灯光也随之亮起来。
“关……灯……”
她眯起眼,看着俯身打量她的男人,烦闷的遮住脸叫道,她才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样子呢,她也不是因为他而哭的,太丢脸了。
晕黄的灯影下,卓彦非微微蹙眉的俊脸有种说不出的无奈,顺手扯过床头的纸巾,拂开她挡在脸上的小手,替她擦着凌乱的泪痕。
钟爱唯气恼地推开他,也从床头坐起身,瞪着他大嚷:“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
“谁说不管你了?”也许是放久没说话,卓彦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黯哑。
“还用说吗?你不是都做出来了吗?”因为太郁闷了,钟爱唯蛮不讲理的控诉道:“这一晚上你怎么对我,我难道感觉不到吗?你是不是看腻我了,讨厌我了,想甩了我,另结新欢啊?”
“我什么时候这样想过?”
“还说不是?你以前在我面前都自称为夫的,你明显就是不想认我这个老婆了!”
卓彦非无语的瞅着她,刚才一直都是他在占上风,该生气的也应该是他,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变成无理取闹的一方了?可是,看着对方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怎么也硬气不起来,伸手替她抹着泪珠,口气无比柔软的说道:“不认你,为夫到哪再去找个这么好的老婆……”
“你想娶,多得是女人排着队求着嫁你,轮得到我么?”
“夫人既然有自知之明,还在这里闹脾气?”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