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不待他走近,老爷子敏捷地从红木雕花座椅旁抽出一根拐杖,点点脚下地面,“跪下!”
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愣,连御用法杖都出动了?
这根手杖是老爷子五十岁那年,和一个老战友出游时偶然买下的,当时他们一人买了一根,曾互相打趣,看他们俩谁先用上这根手杖,但是不过一年,这个老战友就意外离世,所以这把手杖对于卓老爷子的意义是缅怀多于实用,手杖用上等紫檀木制成,木把上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龙眼是两颗绿莹莹的橄榄石,颇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小时候卓彦非和邝旭峰两人调皮,在书房里将他的这根手杖翻出来玩,还不慎将龙眼上的宝石弄丢了一颗,因为怕老爷子责怪,两人偷偷将手杖放还原,装作没事发生般离开,但小孩子的那点微末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久经沙场的卓老爷子,他立刻发现书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然后马上了解到是两个小调皮所为,很生气地将两人叫过来,指着手杖上缺失的龙眼,问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彦非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承认,小旭峰就暗中扯了扯他的手掌,扬头说道:“不知道!”
当时年幼的他们只知道弄坏老爷子的心爱之物会受惩罚,却不知道爷爷最气恼的却是他们不能敢作敢当,缺乏承认错误的勇气。
最后,老爷子拿起手中的拐杖,将两人责打了一顿,并严厉教导他们知道做人应有的诚实和责任。
自此之后,这根手杖也成为卓家的镇家之宝,每当有人违反家规,老爷子就会将它拿出来以敬效尤。
话虽如此,卓邝两人也有好久没见爷爷动用这项家法了,再次见他拿出来,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爷爷!”卓彦非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却听见老爷子不为所动的低喝:“跪下!”
他犹豫了一秒,还是屈膝跪在老爷子面前,略俯下头,可是腰板挺得笔直。
噗地几阵沉闷的响声。
老爷子挥起手杖,毫不留情地打到他身上……
同一时间。
钟爱唯从厨房里端出饭菜,在餐桌上摆好,解下围裙坐下来,怅然地看着满桌饭菜。
下午,察觉到危机有所缓解,聂文远知趣地自行离开,钟爱唯也放了吴婶的假,准备亲手为某人准备晚餐,可是满心欢喜,却等来了他今晚会晚归的消息。
刚刚放下的心没来由地又提起来,钟爱唯明白,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卓彦非一定比她还着急着赶回来,否则就是有了突发情况,想到他一个人在外苦苦支撑,自己却悠哉游哉地在家坐享其成,一颗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对着满桌菜香,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呆在这个家里,不是没有独处的经验,在认识卓彦非之前,她早习惯了独立,可是这一刻,她却感觉到深深的寂寞。
夜,静悄悄的,私密性很好的别墅此刻却显得异常冷寂。
她一个人,仿佛被世界遗忘。
这世上,总有某个人会让你感到满足感觉充实,让你甘心天涯海角追随;而没了他,拥有全世界,也不会感到丝毫快乐。
惆怅地趴在餐桌上,钟爱唯枕着自己的胳膊叹息:“彦非,你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呢?”
晚,军区大院。
卓老爷子抢起法杖,毫不留情地打到卓彦非身上,虽然他年近八十,可是经年的锻炼使他的体格保持的很好,手劲相当猛,每一杖击下来,都令卓彦非的眉梢微微扯紧,但他忍着没发出一声呻吟,腰杆依旧显得笔直,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是当老爷子气冲冲地又挥出一杖时,才轻咬牙关问道:“爷爷,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现在翅膀硬了,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说了一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迟到了多长时间?”
“可是,爷爷,这个并不足以让我受到如此责罚!”
也许是被他不亢不卑的态度刺激到了,老爷子下手更重,本来他是相当疼爱这个长孙,平时连重话都没说过几句,但今天的确被钟爱唯那件事气到了,卓彦非的迟到,更是让他找到惩戒的由头,本来准备象征性的打几下,然后好好逼供,但是卓彦非平时颇让他欣赏的处变不惊,此刻在他眼里却变成了死不悔改,让他找不到台阶可下。
“臭小子,还敢顶嘴了是不?事情是大是小,你能说得算么?”
“是否你认为的小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用告诉爷爷?”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心底还有国法家规么?”
“爷爷想罚你,需要理由么……”
他握紧拐杖,说一句打一下,下手更加有力,不过到底是心疼孙子,再下手避过了重点部位,只拣些皮多肉厚的地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