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流芳没有想到若兰竟然会问得这样直接,一时,她竟然有些无言以对。怎样处置?上一世若不是她给大夫人杜云溪通风报信,自己会那样惨?最重要的是自己到死竟然都将她当做忠心的奴婢看待。可她又是怎么回报她的,竟然会那样的陷害自己。怎么处置?这样的人简直死十次都不足够。杜流芳冷冷一笑,“怎么处置,当然是赶出府去。”这时,她从衣兜里掏出那瓶白玉膏,一双幽邃的眼睛深沉如井,她移了两步,走到若兰身边来,轻启檀口,漫不经心说着:“这是白玉膏,可令你肌肤恢复如初。一日服三次。给你。”
若兰游移不定地望着杜流芳,见她脸色淡然如常,心中惊诧不已。就在她不知该是接还是不接的时候,面前的杜流芳好似能窥破她的心中事一般,幽幽说着,“是柳表哥让我给你的,到底是女儿家,有哪个不在乎容貌,只是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杜流芳不顾若兰脸上的木讷,她弯腰将白玉膏放到了地上,头也不回地举步离去。若兰怔怔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只是消失在她的眼前,这才收回了眼,瞧着地上那做工精细的小巧瓶子,眼前渐渐浮现起一个恣意悠然的身影。柳家公子向来关心疾苦,尤其对他们这群下人,更是不如其他主子一样不是打就是骂。杜流芳一向喜欢柳公子,听他话也是正常的。其实她不过抹了今日一次粉,根本不会留下甚伤害。她打小就惧怕阳光,今日却专门在阳光底下晒了两个时辰,这才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弯腰从地上捡起那瓶白玉膏,双手捧于手心。哪个女子不爱美,既然是柳公子给的,那就一定没问题。
杜流芳再回来的时候,若兰已经不见了,而地上那瓶药膏也已然不见踪影。眼里漫过一丝冷意和决绝,她重新进到若水的屋子,此时若水正趴在一张窄小的床榻上呻吟着。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吵到别人一般,但正因为如此,听着才让人分外揪心。杜流芳蹙了蹙眉,轻轻说着:“金疮药来了,我给你敷上。”
若水本只专注着疼痛,没有听见杜流芳细碎的步子。但闻见这个声音,她明显吓得一缩,那些呻吟声通通消失不见。若水挣扎着在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扭扭捏捏地说着:“小姐,不用了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杜流芳朝前走了几步,离得若水更近了。“你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给你上药又有什么关系。”
“奴婢是奴婢,小姐是小姐。小姐怎么可以为奴婢上药呢。”若水一脸一本正经地分辨着。杜流芳不以为意,再三坚持。“你不让我给你瞧,就是不将我当你小姐看待!”
见拒绝不了,若水只好咬了发白的唇点头应是了。杜流芳坐到床榻边来,若水却一直扭着身子,不让杜流芳触碰,“别动!”杜流芳硬声说到。趁着若水在闻话之后有半会儿的僵硬,杜流芳手疾眼快一把将若水的裤子拉开,只听“撕拉”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应声而起,杜流芳心中一怵。再看时,那里早已血肉模糊,原先干涸的鲜血此时又喷涌而出,仔细瞧着,皮开肉绽,那肉里居然还陷着亵裤上的布料,杜流芳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傻眼了。
那伤如此之重,可见那下手之人是下了何其重的手了。杜流芳眼里不知何时起有了一股湿意,“是谁下的手?”若水只是一个小丫头,照这样的打法,她下辈子会留下残疾都不一定。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残忍,对付一个小丫头需要用这样重的手!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一想起大夫人那恶心的笑容,心中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原来她先头的古怪之处便在这里。
这会儿若水已经痛得几近晕死过去,额头冷汗淋漓,疼得她银牙紧要,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小姐,没事儿,若水挺得过的。”
听着若水认真而又笃定的话语,杜流芳心头无比的酸涩。无论前世今生,自己都对不起这个女子。都这样了,还挺得过,杜流芳沉入古井的眼涌出一丝血红,登时蹦出嗜血的光芒。大夫人,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她的眼蹬向远方,久久不曾收回。
若水瞧着眼前这个霎时之间冒出凶光的女子,只觉一团煞气笼罩在她的周围,她感觉到一股莫名心惊,怯着声音唤了声,“小姐……”小姐这个模样好凶,令她生生感到胆寒。
听着若水颤巍巍的声音,杜流芳渐渐回过神来,敛去了眼里的怒光,“若水,你躺好,我先给你敷药。”杜流芳放柔了声音,轻轻说着。看着若水慌乱的眼神,看来刚才自己吓到她了。瞧了瞧若水这伤势,若不是不好好清理,只怕会留下甚后遗症。她吩咐下人取了盆温水来,拧了帕子先替若水清理血迹。
若水一沾着水,刚刚压制下去的疼痛感又如火苗般一股脑窜了上来,她猛的朝后面一缩,长“嘶”一声,抽疼地紧。银牙紧紧咬住,怕稍有不慎,就会叫出声来。
杜流芳拧了拧眉,“忍着点儿,不清理干净,日后怕是会化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