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暮看着桌子上的八宝雕漆红木托盘,小心翼翼的掀起上面的红色绒布,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套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碧色锦衣和翡翠撒花洋摺裙。最上面还有一双藕荷色兔绒莲花鞋。
“小姐。”夏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苏明薇,咽了咽口水:“这些都是老夫人刚刚送来的吗?”
苏明薇冷哼一声,却不料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牵引的腹部剧烈的疼痛,她颦起黛眉,苏潜的那一脚并未好利索,刚刚那帮婆子们力道不轻,牵连了旧伤。
她在心底发誓,这个仇,以后她会慢慢回报的,那些曾经欺凌她的人,不远的将来,她会一个个的让她们尝尝曾经的滋味。
“都收起来吧。”苏明薇忍着巨疼,开口道:“顺便将活血化瘀膏拿过来。”
夏暮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搀起苏明薇:“小姐可是伤处又不舒服了。”
“嗯。”借着夏暮,苏明薇干脆一半身子都斜靠在了她身上,慢慢的挪动回了软榻上,待夏暮过来上药。
找好药后,夏暮端着烛火便走了过来,到跟前后仔细的将灯放好,才轻轻的掀起衣角。一看,呀的便惊叫出来:“怎么会这样。”
借着灯光,苏明薇用余光看了自己肋下一眼,原来本已好的差不多的伤口此刻又泛着乌青,大概是刚刚的推搡中又撞到了。
夏暮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愤愤不平道:“那些婆子真是得了失心疯了,怎么敢如此对待小姐。”说着,眼泪便又下来了:“好不容易才养好的伤怎么又成了这样,若是落了疤怎么是好。”
“你不必慌张。”肋下的痛感让苏明薇闭上了眼睛,感觉好像有一把大手使劲的攥住了她的肺部,呼吸都难以顺畅。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过是踢伤罢了,比起从前的屈辱,这已经好太好了。还是说这个身子太娇弱,一点点的伤都让她痛楚难当。
勉强的一句话已经让她额前渗出了汗珠,夏暮看着面色惨白的苏明薇,也不敢再问,依旧小心的从盒子里挑出一块乳白色的膏药,小心的涂抹在青紫处。
好不容易将药涂好,待夏暮直起腰拿来帕子替苏明薇擦汗时,她才发现自己后背一片沁凉——原来是汗珠已经将衣衫给沁湿了。
苏明薇慢慢的将气息调匀后,这才缓缓起身。
“小姐起来做什么?”见苏明薇作势起身吓了夏暮一跳:“刚刚才敷上药这会儿好好躺着才是。”
“无碍。”苏明薇借着夏暮的手,慢慢坐起来,待夏暮替她穿上绣鞋后,她站起来缓缓的走到圆桌旁边,坐了下来。
桌上的托盘并未收起来,在珠光的照耀下,那些珠宝首饰闪耀着明晃晃的色泽,氲阖出一个个灿烂的光圈,看上去迷人极了。
一个十三年来都未受到过重视的次女忽然接到祖母的厚礼,若是寻常女孩是什么反应她不想去想,但是她的骨子里却是一个再成郡王府里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妾氏,她太明白苏李氏的举动了。
先是在凉亭主动示好,再接着是莫名其妙的搜园,她的求助,苏明华恰如其分的出现,再来便是这一桌子的金银首饰,锦衣华服了。
苏明薇在心底冷笑,这算什么?打一棒子再给粒甜枣吗?没想到苏府的女主人手段也不过如此。
“夏暮,把这些衣服都放进衣橱吧,好好熏上香。”苏明薇又拣出一支银步摇出来:“明日戴这个吧。”
既然东西送来,那就是她的了,与其清高最后落人口舌,不如顺了她们的意,她倒要看看,这位祖母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翌日。
天刚才蒙蒙亮,正房里,苏明华刚伺候苏李氏梳好头,便听到门外有丫鬟来报:“四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苏明华手一顿,手下的抹额便有些偏了。
苏李氏不动声色的伸手将抹额扶正,而后笑着说:“难为四丫头有心,叫她进来吧。”
苏明薇得了令,守门丫鬟将厚重的门帘撩开,一股子暖意从房中泻出,跟屋外的寒气相交。苏明薇搓了搓冻的有些发红的手,这才进了屋。
一进屋,便感觉脚下一软,金丝绒大长毯铺满整个屋子,门口处放着一顶八宝琉璃香炉,此刻烟雾缭绕,香气袭人。弥漫到整个屋子。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蜀锦,上面绣着大好河山,气势恢宏,十分逼真。画下放着一张乌木雕花大床,上面铺着绛紫色的软缎,还有两个诸色大长靠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