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床上趟了几日,苏明薇便觉得身上发僵。
那位陈郎中可算是妙手回春了,吃了几幅药肋下也不十分疼了,只是宽衣时依旧能看到一块青紫印子,可见苏潜是真下了狠心的。
夜色降临,苏明薇放下手中的缎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小姐歇息会儿吧。正巧这药膏子也已经热了,我先替你上了药。”
苏明薇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床边,脱下外衣,慢慢的趟了下去。
她这几日养的已经差不多了,也不用再用药。就是肋下的那一块印子却始终不能淡化。郎中说是伤了肌理,开了药膏子,得每日用热水化开,再挑了涂抹在印迹上,用手搓热。虽说过程会有些疼痛,但只有这样才能将药性渗透进去。
夏暮慢慢走过去,先灯罩拿起来后,用一根波棍将灯芯挑了挑,视线一下子亮了许多。而后又罩上灯罩,端起灯秉,移步到绣床前。
“会有些疼,小姐且忍着。”夏暮慢慢的将苏明薇的衣服卷起来,露出白花花的腰肢,在肋骨处,白嫩的肌肤上一个深紫的印子显然召见。
夏暮将药棉沾上浓稠的药膏,涂在那块淤青上,沁凉的触感激的苏明薇一哆嗦。夏暮吓的干净收回了手:“是不是手重了?”
“不妨事,你擦吧。”苏明薇闭上眼睛:“这药得用劲揉开,药性都揉进去了淤青才能下去。”
夏暮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我怕小姐受不住…。”
“揉吧,不然落下印子更麻烦。”
肋骨处的疼痛使她几欲喘不过气来,可是与曾经的屈辱比起来,这又算的了什么。
平躺了一会儿,待药性吸收的差不多了,夏暮搀扶着苏明薇从床上下来,穿戴完毕后,主仆二人又回到绣桌上。
夏暮偏着脑袋,看着苏明薇手中的绣品,不禁赞道:“小姐绣的这牡丹可真美。大小姐见了定会喜欢的。”
苏明薇笑而不语,穿针引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绣完了最后一个花瓣,用贝齿咬断了绣线。
夏暮欢天喜地的拿起帕子看了半天,赞不绝口。忽然,又有些犹豫道:“只是,毕竟是大小姐的及笄之礼,咱们只送一块帕子,是不是有些太轻了?”
苏明薇看了一眼自己的绣帕,面有无奈:“每月的利钱银子被克扣后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剩下的几串铜板也只能买些绣线和一块上好的云锦织锻。不过,这礼物也不算轻了。”
毕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前世,在她还是李明薇的时候,她的爹爹请的是当朝女红一流的师傅来交,她的绣工自然也是顶好的。
只是没想到在今世,居然用来给一个小丫头送礼。也算派上用场了。
夏暮犹豫再三:“要不还是老办法?正巧这些日子老祖宗送的东西也不少。”
所谓老办法,就是将屋子里的一些东西拿去当了。因为无力赎回,基本也就死当,换几个钱使。过去她们主仆过不下去的时候,苏明薇便让夏暮将东西拿去当几粒碎银子度日。
苏明薇摇摇头:“这些东西拿去也当不了多少钱,与其贱卖,不如我自己留着用。况且老太太的东西拿出去当,若是被抓住,这一盆子脏水泼上来咱们可是怎么也洗不清的。”
那个老奸巨猾的苏李氏,还有冷血薄情的苏丞相,妖媚野心的曹姨娘,骄纵成性的苏明颜。以及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姐,苏明华。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以往她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这次苏李氏的举动无非是将她推进了人们的视野。从今往后,她更要步步为营,步步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苏明薇正欲歇息之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一声高过一声,在这里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有几分恐怖。
“谁啊?”夏暮高着嗓子喊了一声。
对方的声音立即从门外传来:“我们是太太那边的,奉太太的命令,来四小姐这看看。”
苏明薇与夏暮面面相窥,从行事作风上看,太太不像,倒是有几分苏明颜的影子。
苏明薇沉思片刻,道:“恐怕来者不善,你去祖母那,就说我这有些事,看看她能不能派个姐姐过来瞧瞧。”
夏暮看了看外面的天,犹豫道:“我还是留下来陪小姐吧,况且眼下天色已晚,老夫人恐怕早早的就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