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宁就被抓了壮丁。
顾晴捏着针线,一举一动行云流水,那叫一个好看啊。顾宁都没法形容,总之,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女红是一门艺术。
当然,顾宁没白忙活,顾晴干活时,不忘抽空指点顾宁,大部分时候顾晴不需要顾宁帮忙,顾宁闲下来时,就被顾晴要求绣荷包。
这批布料,哪怕计算得再精确,依然余留下一些碎布头。雇主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方说了,剩下的碎布头可以送给顾晴。
顾宁想着,反正干呆着也是无聊,就拿了碎布头练手绣荷包。
针这种细致东西,对于顾宁来说要掌控自如,是一件难事儿,顾宁起初时心里浮躁,老缝不好,针脚歪歪扭扭,她自己都看不过眼,拆掉又缝缝了又拆掉。
顾晴的女红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费了心力教个学生,没想这学生基础差得是她生平仅见,换做往日,就是教牛都教会了,顾晴笑着摇头打趣道:“你呀你……针线这活儿切忌心浮气躁,你静了心去做,一针一线慢慢来,你就知道这并不难。”
听了这话,顾宁心静下来,总算绣成了样子。
顾宁捏着自己缝制半成的荷包,心里升起一股油然的成就感。
“叩叩……”
“有人吗?”
屋外,有个妇人的声音问。
顾宁见顾晴姑姑正在关键时刻,分心不得,她便将绣绷子扔针线篓子里,站起来去开门。
门开了后,首先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一看来人,顾宁的脸立刻黑了。
“你有啥事?”顾宁忍不住口气恶劣问,这不是别人,正是顾金宝他娘顾杨氏。白云村里,顾宁最厌恶的几个人之一。
“哟,你也搁这呢。”顾杨氏见了顾宁,眉头微蹙,随意睨了一眼顾宁,就扭着腰身进了屋里,一对上顾晴,脸就笑了。
“大妹子,我给你揽了个活儿。”顾杨氏笑得脸上开了花,脚刚踏进屋里,也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故意的,哐当一声绊倒了一个线篓。
那一卷理顺的线滚到了地上,沾了地上的尘土,顾宁赶紧跑过去捡起来,拍拍灰尘,幸而这是一种棕色线,颜色深不容易沾染污物。
顾晴皱皱眉,脸上不悦,声音却依然柔和:“不知大柱嫂找我啥事?”
“保准是好事儿呢。”顾杨氏探手摸了摸绣了一半的被面,笑眯眯道:“瞧这针脚细密的,这些花啊草啊小人儿都仿佛绣活了似的,妹子你这一手针线,十里八乡也找不出几个了。”她先狠狠恭维了顾晴一番。
顾杨氏心里却很不以为意。绣活再好能怎样?当初凭着一手绣活找了一门好亲事,如今还不是被扫地出门。
顾晴道:“大柱嫂你的手拿开,我这被面不能乱摸,这新人的东西可讲究了,若是被雇主知道,怕是不喜。”丝毫没被对方的糖衣炮弹迷惑,顾晴的声音很柔和,说出的话却很不客气,前段时间顾杨氏与李翠花合伙欺负顾宁一家的事儿,顾晴心里不喜,本来跟对方一直也不太亲近,说话的语气就不用客气了。
顾杨氏丝毫没觉得尴尬,放开了手,不错眼地盯着绣得细致的被面,那表情是恨不得搂了自己家去的样儿。
顾宁非常瞧不上眼,用鼻子哼了哼。
顾杨氏脸皮厚啊,哪里在意别人的脸色,腆着脸,诌媚地对顾晴道:“新人用的东西是该讲究点儿,我今儿过来是给你揽了个好差事。”
到这,才把自己的目的讲出来。
顾杨氏一共有二女一子,顾秀秀是大闺女,因为样貌不佳留家里干活,且一直没能找到如意的婚事,二闺女顾丽丽人如其名长得端庄秀丽,在十岁时就因为相貌,被顾杨氏夫妻送给县里的一大户之家做丫鬟,当初说好签了十年的契约,年龄到了就放出来嫁人。
这才过了五年呢,没想顾丽丽竟然有了大造化。
顾丽丽帮工的那一家姓蒋,与清河县的首富钱员外家是连襟关系,钱员外的继任太太陈氏与蒋太太两人是亲姐妹,两家的关系极为亲近,顾丽丽在蒋家帮工时是在蒋太太的儿子院子里当差,因此顾秀秀认识蒋、钱府中几位少爷。
蒋、钱府中的几位表兄弟关系也不错,钱家现任掌家的三少爷经常登门,一来一回,钱三少爷就与顾丽丽看对了眼,问蒋少爷讨要了做妾。
因为顾丽丽签的是活契,蒋府派了个人到白云村问顾大柱与顾杨氏的意思,闺女有这种造化两人哪里会反对?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这不,顾杨氏想到闺女给了钱府当家少爷做了妾,妾虽然听起来不听面,可能使婢差婢啊,以后吃香喝辣不愁,再提拔提拔娘家人,自家日子岂有不红火的?
顾杨氏盘算着手里的银钱,就想给顾丽丽添置点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