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峰虽被摔出,但转瞬翻身跃起,竟也向狄青冲来。
狄青动容,叹了口气,刀光一闪。
葛都头和司马都已怔住,因为单刀不知何时,又被狄青塞到他们的手上。“呛啷”声响,葛都头和司马不由低头望去,见到自己的单刀已归鞘,诧异中带着骇然,不知道狄青怎么会有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法。
廖峰冲过来见到狄青将葛都头和司马的单刀归还,也愣在那里,不解狄青到底什么念头。
狄青已掏出一张纸,抖开道:“我是狄青,新寨的新任指挥使,方才得罪了三位,还请莫要见怪。”
他躬身一礼,是为歉然,也为尊敬。
就算狄青也没有想到,这三人为了同伴,竟都能不要性命。这样的人,他如何会不信?
葛都头望向狄青手上的调令,忍不住喝道:“你玩够了吧?又拿什么来糊弄我们?”
狄青见三人均有怒容,向自己手上望过去,哭笑不得。原来适才他被淋个通透,那调令早就模糊成一团,也就怪不得葛都头不信。
狄青并不着急,正色道:“我的确是范大人才任命的新寨指挥使。今日前来,就是要查丁指挥被杀一事。方才并非戏弄,而是初到新寨,不知道哪个可信。”
司马阴阴道:“你现在知道了?”
狄青听出他口气中的不满,歉然道:“现在我知道了。三位武技虽不高明,但都是顶天立地汉子。狄青此行,颇有收获。”见三人还是带着疑惑,但神色已有些和缓。狄青手一翻,已亮出一面金牌道:“此乃圣上所赐金牌。就算没有范大人的调令,我也有权处置这里的事情。”
三人见到那金牌居然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不由都是脸上变色。葛都头吃吃道:“我们昨日听孙副指挥说,延州城有文书传来,说新任指挥使狄青是个殿前侍卫,这几日就要来上任,难道真的是你?”
狄青笑道:“狄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不必冒充的。”他神色自有傲然。
众人已信了几分,再看狄青的眼神已截然不同。司马迟疑道:“那你今日……”
狄青肃然道:“实不相瞒,我初到这里,就发现此处颇有怪异。昨晚我已查明钱悟本为取军功,居然杀蕃人取功……”
葛都头醒悟道:“因此你刚才那么说,就想试探我们是否和他同流合污了。”
狄青点头道:“正是如此。但不想一试之下,竟试出三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三人听狄青夸奖,都有些惭愧。廖峰苦笑道:“我们这些人,百来个绑起来也不如指挥使了。”
狄青正色道:“廖都头,你此言差矣。真正的汉子看的是胸襟,绝非看功夫。你们三个能为彼此舍命,这点就让狄某钦佩万分。”
廖峰三人见狄青口气诚挚,态度亲和,方才的恼怒都已不见。又都想,“这个指挥使说的不错,他初到这里,当求快刀斩乱麻,找到最值得信任的人。若是拖拖拉拉,又不知道有什么变故。他这番辛苦,不也是为丁大哥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三人尽数释然。廖峰最急,说道:“指挥使,你也不用客气了。只要能给丁大哥报仇,别的都不用说了。对了……你查到了什么。”他已对狄青的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语气中满是期待。
狄青皱了下眉头道:“我昨日才来,只是偶然知道些事情……”他遂将阿里的事情说了遍,只是没有说及叶喜孙的事情。
葛都头一旁道:“这就是了。我也听说昨天钱悟本被刺的事情,那个红衣女子我以前见过,应该叫做卫慕山青,她和她哥哥卫慕山风算是卫慕族的首领。听说卫慕族因为得罪了元昊,被驱逐到了横山东,他们一直在忽耳坳呆着,算是熟户,和我们相安无事的。前段日子,卫慕山风气势汹汹的带人来寻仇,结果和我们打一场,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无理取闹,没想到是我们理亏在先。”
狄青皱眉道:“先不说阿里的事情,为何你们认为是钱悟本害了丁指挥呢?”
葛都头叹气道:“这件事由司马都头说吧。”
狄青忍不住问道:“还不知道两位贵姓?”
葛都头道:“免贵……卑职葛振远。”
司马都头道:“属下司马不群。其实这件事,我们本来都是猜测,若不是狄指挥使你说及。我们还不能肯定钱悟本行此恶事。钱悟本这厮很鬼,丁指挥虽隐约猜到些钱悟本的勾当,但一直没有证据。前段时间,卫慕山风寻仇后,丁指挥就和钱悟本吵了一架,我在旁听了,丁指挥是指责钱悟本不该胡乱杀人领功,引发和羌人的矛盾,不过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之后丁指挥出去巡视,钱悟本跟随,哪里想到,只有钱悟本回来了,他说丁指挥被人羌人偷袭,死在外边了。丁指挥为人仗义,对我们三个很好,我们觉得丁指挥死的蹊跷,因此一直在调查此事。我们要揪出钱悟本,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廖都头甚至想要出手,和钱悟本一命换一命。”
狄青想起昨天廖峰所言,点点头道:“但昨天我听你的口气,好像找到些线索。”
司马不群一振,惭愧道:“指挥使好尖的耳朵,我的确找到了线索,有人亲眼见到了是钱悟本杀了丁指挥。”
狄青一震,问道:“是谁见到此事?”
司马不群道:“是华舵。”
狄青记得华舵这个人,皱眉道:“他如何知道钱悟本杀人一事呢?”
司马不群道:“这事说来凑巧,他那天从金明寨回来的路上,正逢拉肚子,躲在草丛中方便的时候,见到丁指挥和钱悟本到来,因此目睹了此事。”
狄青沉吟道“他亲口对你说的?”
司马不群道:“华舵这人最是胆小。开始的时候,我只觉得他神神秘秘,无意中听他醉酒后说什么,‘莫要杀我’然后我就留意他,得知他好像知道些丁指挥的事情。昨晚我和老廖,振远就去逼问他,终于明白了真相。不过事情还有些蹊跷。”
狄青皱眉道:“既然钱悟本杀了丁指挥已证据确凿,还有什么蹊跷呢?”
司马犹豫道:“根据华舵所说,丁指挥当初对钱悟本说,‘你妄杀蛮人,领取军功,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钱悟本当时说到,‘杀几个蛮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想丁指挥突然道,‘那须弥善见长生地,五衰六欲天外天一事,你认为是大是小?’钱悟本一直都在笑,但听到丁指挥说出那句话后,突然尖声道,‘你……你还知道什么?’然后他突然就对丁指挥出手。”
狄青心中困惑,喃喃的念着,“须弥善见长生地,五衰六欲天外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中却想,“本以为只是杀蛮取功之事,这么听起来,好像还有别的内情?”
司马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狄青道:“然后呢?钱悟本就杀了丁指挥?”
司马恨恨道:“以钱悟本的身手,绝非丁指挥的对手,不然丁指挥也不会单独找钱悟本说话了。据华舵说,钱悟本打不过丁指挥,本要逃命,不想铁冷、屈寒骑马赶到,一下马就抓住了钱悟本。”
狄青微愕,随后叹口气道:“他们有诈。”
司马不群伤感道:“若是狄指挥在,肯定不会让他们奸计得逞。但丁指挥没有防备,还以为这二人过来帮手,走过来正要追问钱悟本什么,钱悟本三人一同出手,当场就将丁指挥杀了。”
葛振远一旁忿忿道:“可恨铁冷、屈寒二人悄悄出寨,偷偷回转,事后还说,丁指挥被杀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寨中喝酒。若不是昨晚逼问华舵说出此事,还不知道这两人也参与了此事。”
廖峰急道:“狄指挥,现在怎么办?只要你说一声,不用你出手,我们三人就宰了他们给丁指挥报仇。”
狄青摆手道:“莫要冲动,这件事不能一杀了事。但你们放心了,我定会解决此事。”他沉吟片刻,问道:“方才听你们说,这寨中还有个孙副指挥,他对这件事怎么办?”
葛振远撇嘴道:“孙节为人太稳了,说已上书对范大人奏明此事,要请范大人定夺。”
廖峰怒道:“范大人也不理事。我们听说又要派个指挥使下来,因此怕此事不了了之,就合计找个机会干掉钱悟本那小子。善恶终有报,天不报,我们来报!”
狄青终于明白了原委,安慰三人道:“你们放心,今日我们就报。但钱悟本还有余党,我们不能错杀,但也不能漏过,最好一网打尽。”眼珠一转,狄青已有了主意,低声道:“你们先按我的吩咐去做……”他低语几句,三个都头连连点头,脸有振奋之意。
三人听完狄青的吩咐,向狄青拱拱手道:“那狄指挥……你自己留心。”
狄青点点头,出了巷子后,找个人问了官衙所在,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到了指挥使办公的官衙,狄青才想入内,门外有两个寨兵拦住,有一个寨兵长的像风干的茄子,呵斥道:“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方!”
狄青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束,的确也够狼狈,伸手掏出调令,只是一展,随即收拢,叱道:“新寨新任指挥使狄青在此,还不让路。”他调令上字迹早乱,可他自有解决之道。
两个寨兵都有些发愣,不待多言,狄青又喝道:“副指挥孙节呢?叫来见我。”
狄青虽穿的破烂,可毕竟一直在殿前,自有威严。两个寨兵见他强硬,反倒软了下来,那茄子样的寨兵对旁边的兵士使个眼色,那人会意,已奔了出去。
茄子样寨兵赔笑道:“狄指挥,孙副指挥昨天听说你要来,清早就到寨西去等了。我让人找他,你在这晒会太阳?”他倒会打算盘,不敢质疑狄青,可也不敢放狄青入内,施的是拖延之计。
见狄青点头,那寨兵忙搬个椅子出来,恭敬道:“狄指挥,请坐。”
狄青也不介意,大咧咧的坐下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士回道:“属下白安心。”
狄青赞道:“好名字。”心中嘀咕,你爹娘多半操了一辈子心,才给你起这个名字。转念一想,问道:“廖峰、葛振远几个都头什么时候会到?”他当然知道这几人什么时候会到,这么问,先撇清关系,一会方便行事。
白安心见狄青对新寨的都头这么熟悉,态度更加恭敬,“他们很快就会到吧。副指挥知道大人要来,已下令除了当值的军官,今日均到衙中集合。”
狄青心想,“这倒好,正好一网打尽。”随口问道:“钱都头呢?”
白安心已向前望去道:“钱都头已到了。”
狄青扭头望过去,就见到了钱悟本。目光横掠,心头一沉,钱悟本身边跟着屈寒、铁冷二人,那不出他的所料,但钱悟本三人拥着一人,那人却是夏随!
夏随怎么会和钱悟本在一起?狄青算了很多,唯独没想到夏随也会来。
狄青看着夏随,夏随也在望着狄青,目光锐利。
二人四眼冷望,都见到彼此眼中一闪的火花。
狄青和夏随有恩怨的,但如果不是这次相见,狄青几乎已忘记了从前。当年夏随是太后的党羽,为了讨好太后,就曾设局要杀狄青。
后来事过,二人都好像从未有过芥蒂般,但内心当然都会彼此警惕。狄青历经磨难,心中虽恨,竟还能笑道:“这不是……夏大人吗?夏大人到此,难道是要调兵吗?”
狄青知道,夏随也被派到了边陲,眼下的官职还在他之上。
夏随身为延州部署。
宋廷边陲有常定军阶,又派“率臣”来统御各地分属三衙的禁军。率臣都是临时委派,分安抚使、经略使、都部署、部署、钤辖、都监等名目。
率臣虽说辖地有大小区别,但官职均在一个指挥使兼寨主的狄青之上。
不过大宋以文制武,武官难掌重权,因此范雍在边陲最大,身为陕西安抚使,兼延州知州。
西北若不经过范老夫子许可,就算都部署都无权调兵,狄青随口一问,暗示夏随到新寨,若不是调兵,就不过是个过客,自己不用怕他。
夏随目光闪动,淡然道:“狄青,我不过是四处看看。听说你要来新寨,这才前来。”
狄青回道:“我就知道夏大人要来看,这不清早就在衙外等候了。”一拍白安心的肩头,狄青吩咐道:“小白,去准备上好的茶水,本指挥要接待夏部署。”
白安心这次再也不质疑,慌忙去准备。狄青故作大度,伸手做个请的样子,说道:“夏大人,请里面喝茶。”
夏随见狄青远非当年的青涩,暗自警惕,微笑道:“好。”扭头对钱悟本道:“钱都头,最近又杀了多少藩兵呀?”
钱悟本一怔,不等回话,狄青已和夏随入了衙内。
钱悟本早认出狄青就是昨天黄昏在酒肆旁的那人,心中惊疑,不知道狄青的用意。可见到夏随的背影,又来了信心,向屈寒、铁冷使个眼色。
狄青进门过院,到了衙内大厅,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对夏随道:“夏大人,你随意。”
夏随肚皮差点被气爆了,咬牙坐下来,问道:“狄青,你初到新寨……”他本来想用权压狄青,警告他客气些,没想到狄青道:“本指挥虽初到新寨,可也不用听别人吩咐做事的。夏大人是部署,若是调兵之事尽管开口了……”
狄青言下之意明显,别的事免谈。
钱悟本见状,反倒欣喜,暗想狄青不知死活,居然敢和夏大人斗。可笑容才出,狄青已望过来道:“钱都头,你笑什么?”钱悟本的笑容变成纸糊一样,半晌才道:“属下见狄指挥前来,喜不自胜。”
狄青道:“本指挥初到新寨,诸事不知……钱都头你……”
钱悟本以为狄青向他请教,正要说不敢,狄青已道:“钱都头你也不知吗?”钱悟本差点被噎死,只能道:“不知狄指挥何出此言?”
狄青道:“钱都头今天不用当差吗?为何还留在这里呢?”他言语试探,心中一直在想,钱悟本是个普通的都头,为何夏随看起来还很重视他?
钱悟本脸色微变,他今天正应当差,可因夏随前来,不得不陪同。听狄青质疑,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铁冷一旁道:“夏大人这次前来新寨,就是询问新寨防御的情况。因为孙副指挥比较忙,所以钱都头主动请缨作陪,并非疏于职守。”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大义凛然。
狄青望着铁冷脸上的刀疤,说道:“原来如此,那真是辛苦钱都头了。本指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钱悟本舒了口气,强笑道:“指挥使客气了。”
狄青喝着茶,淡淡道:“不客气。我素来都是如此,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他说话的功夫,突然听到院外一阵喧哗,心中微动,喝道:“何事喧哗?”
夏随心中暗道,“给你个棒槌,你当真(针)了。你小小一个指挥使,可看起来知州都不如你威风。”可他只是冷笑,想看看狄青到底有什么把戏。
白安心匆忙走进来道:“指挥使,夏大人,外边有人喊冤。”
狄青霍然站起,皱眉道:“是谁喊冤?”话音未落,廖峰已带着阿里走进来,阿里身旁,跟着那个红衣女子卫慕山青。
阿里和卫慕山青见到了狄青,眼中都掠过分惊喜,他们如约前来,碰到了守候在官衙外的廖峰。廖峰如狄青的吩咐,只对他们说,“狄青要你们进衙内,但一切听他的安排。”
阿里毫不犹豫的进来。
钱悟本霍然站起,喝道:“你们还敢到这里?”说罢就要拔刀,铁冷、屈寒亦是倏然站起,目露杀机。
钱悟本心思飞转,突然转身对狄青道:“狄指挥,昨晚黄昏时分,这个小子刺杀于我。还请指挥使主持公道。”
阿里见到钱悟本时,双眸满是怨毒之意,可竟一声不吭。
狄青瞧了眼钱悟本,故作不解道:“他为何要杀你?”
钱悟本一滞,眼珠飞转,冷笑道:“说不定他是个疯狗呢。”他心中凛然,知道若和阿里纠缠,扯出他们擅杀蕃人取功一事,很是麻烦。
狄青喃喃道:“疯狗只咬疯狗的,钱都头,你当然是人了,哈哈。”他仰天笑了两声,笑声中已无半分暖意,“廖都头,到底怎么回事?”
廖峰上前道:“狄指挥,这个孩子说,他们本是熟户,他的三个大哥,均被这里的都头杀了。”
阿里牙关紧咬,指甲都陷入了肉中,突然跪到了狄青的面前,磕头道:“请狄指挥为我们申冤。”他磕在地面的青砖上,“砰砰”大响,只是两下,额头就已出血。
狄青伸手扶起阿里,目光从在座众人身上扫过。就算是夏随,望见狄青冰冷的目光,都是心中一凛。
“谁杀了你的哥哥,你可还认得?”
阿里咬牙切齿道:“当然认得!”
夏随突然道:“杀几个蛮子,算得了什么大事?”他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均变。夏随看了眼屈寒,淡淡道:“阿里有人撑腰,可你们也不用怕的。”夏随早就看狄青不满,见狄青一来新寨,就要立威,心中怒急,已有了削他威风的念头。
屈寒得到授意,站出来道:“不错,你哥哥就是我杀的,又能如何?”他心想夏随官职远高狄青,有夏随支持,这买卖稳赚不赔的。
衙内已寂。
阿里看起来就要扑过去咬屈寒一口,却被卫慕山青拉住。卫慕山青虽是女子,但也蛮有心思,暗想这里是宋人的地盘,打是不行的。
正在这时,官衙外又走进了一帮人,略有喧哗,看其服饰,都是新寨的军官。
其中有司马不群、华舵一帮人,唯独没有葛振远。来人中为首的军官,面有菜色,衣衫敝旧,上面甚至还有两个补丁。脸有菜色那人见了狄青,快步上前道:“属下孙节,见过狄指挥。”
狄青摆摆手,示意孙节等人退到一旁,只是盯着屈寒,半晌才道:“屈寒,阿里的三个哥哥,真的是你杀的?”
孙节等人才到,一听此言,均是吃惊。
屈寒已箭在弦上,见众人望来,又见到夏随目光阴冷,硬着头皮道:“不错,是我!那又如何?夏大人说了,杀几个蛮子,算得了什么大事呢?”
众人哗然,狄青微笑道:“对夏部署来说,的确算不了大事。不过对你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了。”
屈寒冷哼一声道:“狄指挥此言何意呢?”
狄青一拍桌案,怒喝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理公道。狄某身为新寨指挥,遇到草菅人命之事,如何能不理,如何能当作小事?来人呀,将屈寒推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