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洲回到办公室便迫不及待给郑则生拨打电话。
郑则生先是恭喜他的履新,然后很自然的问是不是有事要他帮忙。
郭小洲和师兄们也不客气,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想在陈塔和武江高新工业园区之间架一座跨江大桥。
郑则生笑笑说:“这件事情水利部的确有一部分审批权,但主要审批部门是交通部、住建部和财政部,首先你必须要有资金来源。现在想从中央财政要补助已经不太可能。僧多粥少,财政不够分。”
郭小洲胸有成竹道:“不需要国家投一分钱。我打算利用贷款、集资或者外资等多渠道筹集桥梁建设资金,建成后,收取合理的通行费用以偿还贷款。”
郑则生一点都不吃惊道:“这样的话,还必须取得国家物价局的收费许可。”
“师兄觉得可能性大吗?”
“任何可能都存在。”郑则生问道:“以前申报过吗?”
“青山市在十几年前申报过,黄港县在三年前也申报过,但相关主管部门没有批。”
郑则生“哦”了一声,“这样啊,如果之前有过申报,水利部门一定有留档。我先去查查,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然后再给你回话。”
“谢谢师兄!”郭小洲自惭道:“好像说谢谢已经麻了口。一直找你们的麻烦。”
郑则生微微一笑,“我们本来是师兄弟,而且现在又进入了一个圈子里。相互帮助是理所当然的。”
他指的圈子是万总理的圈子。最近他们几师兄已经明显从低调中走出来,开始不停参加国务院的研讨会和各种学术论坛,替万系的政策和决策摇旗呐喊,身上隐隐开始打上万系的烙印。
特别是央行的顾松涛,最近是大出风头,屡屡被万总理点名陪同调研,风头之劲俨然压过了行长。
只是郭小洲地位太低,万办即使有心也无法把目光投向他。
郑则生接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圈子本是个数学名词,标准的定义是:圆而中空的平面形;环形;环形的东西。延伸到社会活动中,意指集团的范围或活动的范围。”
郭小洲明白郑则生所说的道理。作为华夏人,从出生起,就开始和各种圈子打交道,亲戚圈,朋友圈,工作圈,同学圈等等。有的人圈子多,圈子大,有的人圈子少,圈子小。有的圈子很封闭,有相当苛刻的门槛,外人很难介入,充满了神秘色彩。有的人是圈子中的重要人物,有的人则跟着人混。
比如他,在西海公子哥圈子里是重要的核心人物;但是在师兄弟圈子里,则是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
放下电话后,郭小洲兴冲冲地去镇党政办找高明。
党政办有四个办公桌,其中靠窗的一个单独办公桌是高明的,剩下三张办公桌组合在一起。
此时办公室只有一个穿黄色体恤衫的女子在电脑上玩斗地主游戏,小音箱里不时发出游戏声效。
郭小洲皱了皱眉头,走到她身后。
由于她背对着他,他还看不清楚她的正脸,但从她的背影看,身材不坏,只是腰有点粗。
他轻咳了一声。
女子依然没有回头,手指灵活地点出了炸弹,这才回头瞟了郭小洲一眼。
郭小洲终于看清楚脸面,是个年约三十几许的小嫂子。
很显然,这个小嫂子早上没有来上班,她还不认识郭小洲。
但是她上下打量了郭小洲一眼,眼眸顿时闪过一丝异彩,表情也顿时变得丰富起来,“小同志你找谁呀?看你很面生嘛!”
郭小洲微微挑了挑眉,“我姓郭,郭小洲。”
“郭小洲,你不是陈塔人吧。坐,来,请坐……”小嫂子非常热情地起身给郭小洲倒茶水,“哎呀!我们这里的条件很差……对了,你不是来要钱的吧?”
小嫂子动作放缓,眸露警惕,“别说大姐没提醒你,这两个月没有人能从这里要走一分钱……”
郭小洲啼笑皆非道:“我是你们新来的镇长。”
小嫂子一脸呆滞,清醒过来后马上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郭镇长……”
“你们高主任呢?”郭小洲问。
“高主任陪邓书记去检查农田水利去了……”
郭小洲“哦”了一声问,“镇里最近几年的文件资料谁在保管?”
“资料……在保管室……我有钥匙。”小嫂子有些不自在地用身体挡住电脑屏幕。
“能帮我查一份资料吗?”
“什么方面的资料,具体的资料名字?”
“好像是三年前的一份资料,县里的一份桥梁申报文件。”
“三年前的啊……我那会还没来上班呢,不知道有没有……”
“有没有先去找一找才知道。”郭小洲自己都没察觉,他说话的语气淡定中却透出一股威严。他才上任一天不到,身上隐隐有了镇长的气势。
这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身在其位,周围的环境,下属的态度,所塑造出来的。
“我这就去找找。”小嫂子把他送出办公室,快步朝保管室走去。
郭小洲趁这个机会在走廊上转了一圈。看了看个办公室的铭牌。
走廊两侧各有八间办公室。其中他和党委书记邓怀东的办公室在走廊左右尽头。他旁边有两个副镇长的办公室、党政办公室、财务室;邓怀东旁边的办公室大多没有铭牌,郭小洲从打开的窗户中看墙上张贴的“纪律”,便可大概得知是什么分管领导。
墙上挂有政法、综治工作宣传图的是政法书记、武装部长的办公室。
墙上挂有民政、社会救济、劳动就业和社会保障制度章程的是副镇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