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走动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身体像是生了锈。肺的位置空了一个大洞,火在那儿烧着,呼吸的时候,像是鼓动了风箱一般,于是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这是熟悉的城市,只是显得冷——即便在这样炎热的七月的夜晚,风吹过来,感觉冷飕飕的,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还是因为真有这么冷……他已经快要忘记夏天的感觉了……
他沿着小路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的,侧面是城镇之中灯火组成的轮廓,街道、住宅、工厂……恶魔就在心里说话,细细碎碎的要将他拉进去,将他吞噬掉,吞噬掉身体,吞噬掉记忆,吞噬掉灵魂,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啊……”
低沉地呻吟了一声,他走出了树林,前方的景色让他感到陌生。这是新开发的一片建筑。政府部门还是什么,已经进入工程的尾声,厕所里亮着灯,他走了进去。
摔了一跤,随即又爬了起来,明亮的灯光,以及明亮反光得有些不近人情的白瓷砖。他扶着墙壁到了洗漱台前,看见了镜子里满头大汗的自己,随后,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呕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肚子里没什么食物,因此此时也近乎干呕,但不久之后,还是吐出来了一些东西,夹杂着血丝,分辨不出是什么。他浑身颤抖着,忍受着身体内侧要撕裂出来一般的巨大痛苦,望着那呕吐物,又望望镜子里那模糊的自己,“啊”的痛哭出声,一只手按在白瓷的洗漱台上,一只手按着不锈钢的水龙头,吱吱作响。不久之后,手上感觉到了异样,他低下了头,这一下,身体已经开始蜷缩起来。更为剧烈的颤抖着,不过,在他还没有发出更大声的哀嚎之前,后方响起风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镜子里反射出来的是一名高个的男子,抵在他后脑上的,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你叫黄福?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原来是个病秧子……反正你也快死的样子了,我做做好事,送你一程吧……”
“哈……”犹如哀嚎的呼气声。
“嗯——”
“啊——”的一声嚎叫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响起在这间公厕里……
五六米外,三四米高的公厕通风口,两颗挤在一起的脑袋正在旁观着这整个戏剧的全过程……
********************
蓝梓与珊瑚正悬浮在公厕后方的窗户边,双脚离地接近两米的距离。后方这边没什么灯光,不会被人发现,不过厕所里的光芒还是会透过这百叶窗射出来,如果真有人从后面过来,或许会看见两颗浮在半空中的人头也说不定。
由于每只手上都有东西,虽然飞得不高,但蓝梓与珊瑚的姿势比较暧昧,两个人几乎是紧贴着抱在一起的,蓝梓一只手抱着珊瑚。一只手提着皮箱,就这样脸贴着脸从小窗户边朝厕所里偷窥。珊瑚整体看起来**,但真抱起来就不会显得矮小,双手抱紧了蓝梓的颈项,看来平平实际上也已经开始有料的胸口挤在蓝梓的胸膛上,软软的触感。
“喂,珊瑚……”
“嘘……”珊瑚的嘴唇像是在他耳边吹气,聚精会神地看着里面,“被寄生其实很痛苦呢……”
“呃……好吧……”
那男人在里面干呕、出汗、哭,珊瑚的脸颊跟蓝梓摩擦着,小声道:“意志力坚强的,最多可以撑半个月,不过一般人都是三四天就完了,估计他就是昨天或者今天吃下的果实,还有得受呢,如果是我……嗯,我就自杀……”
她想了想,又皱着小脸抿嘴道:“不过也许没胆子自杀,到时候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不会有这种事的。”蓝梓碰了碰她的脸以示安慰,“不过他排斥反应这么严重,寄生不成功,会变成怪物吧?”
“很难说,谁都会有排斥的,现在他还在凭着意志撑,不过如果到了一星期之后还能凭意志撑的人,那就一定会变成怪物了。”
蓝梓目前对于这些水果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认知,水果里的灵魂夺取人类的身体,成功了之后人就会变成真理之门的成员,如果不成功。相当于同归于尽了,结果就是两个灵魂都崩溃,这是最为简单易懂的解释了:“人有可能反而压过他们吗?”
珊瑚轻轻摇头:“信城的研究基地里啊,听说果实收集可以装好几箱呢,大家研究这个,主要目标之一就是想让普通人也有异能,不过到现在都还做不到。这事情有关灵魂,不管真理之门研究有多深入,我们这边的基础就都是零,灵魂层面的仗根本打不了……”说起专业的东西,她稚气的神情一敛而空,俏丽的小脸变得严肃起来。
“宗教方面不会有些经验吗?”
“都是骗人的……”珊瑚想了想,“呃,也不能说全是啦,教廷的力量很特殊,没有异能之前他们也有让人变强的办法,中国也有类似的体系,世界各地都有,目前教廷留存的最系统,但在这个上面,还是等于零。”
“如果是进化者呢?总会有这方面能力的进化者吧?”
“以前听说有做过几次哦……世界范围内……不过好像没有成功的例子……啊,进来人了……”
两人看着拿着手枪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门口的男子,随后蓝梓也愣了愣:“你看他的手。”说的却是站在洗漱台前的寄生者。他在那儿痛苦地哭着,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两只手竟像是陷进了洗漱台的陶瓷与金属里,与之融为了一体。
然后,那杀手走过来,开始说话。
“傻瓜,这个估计不是界碑的人……”珊瑚小脸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