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的家人分开了将近七年,好不容易团聚了,我希望能够跟他们在一起,可是你这样,让我们不能平静。予默,我已经决定结婚了,你放心,我会给恩恩找一个会疼爱他的爸爸,我这一生,只以恩恩为主,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的。你可以不要再逼我吗?否则我只有尽快去跟别人结婚。”
“紫央……”
韩予默咽了一口口水,心里又痛又急又懊恼。
她这篇话说得缓慢而清晰,带着浓重的感怀和自伤,这比她的发脾气或争吵都更使他难受。看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看着她那对他浓浓的失望和带着恳求的眼神,他心底的痛楚就更扩大了。额上在冒着汗珠,他的声音是从内心深处绞出来的:
“紫央,别故意说这话来气我,我不是来跟你要恩恩的,我也不是想扰乱你的生活,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下了班,人人都有家可回,他没有。
他不想回到他妈妈那里,因为这些年,在母亲身上他再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他也不想回他的公寓,那里有她住过的痕迹,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不管他走到厨房、卧室、客厅、还有她住过的房间里,每一个每一个角落都在痛斥他做过的坏事。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浮现她哭泣的样子,还有她恳求他的声音。他对她的种种残忍,都在一刀一刀的凌迟着他的心,他没办法,只能到这里开,看着她的房间。哪怕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的一颗心,也能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人这一辈子,不必怕受伤,因为时间会把所有的伤口治愈;但是一旦伤了人,是再长的时间都治愈不了的。也许对方会很快忘记你的残忍,你却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静静的凝望着他,说完,转身。
“不!紫央!”
他上前一步,再一次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带著一抹压抑不住的情绪,以及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紫央!别走!拜托你别走!我想你!我好想你!”
他浑身上下都滚烫的惊人。
紫央被他拥在怀里,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烫伤了。病成这样,怎么不去看病呢?还跑来做什么?
想生气,却使不出力气来。
这样继续下去,光吃药怕是没那么快好了。她无奈的推开他,打开车门,把他弄进车里,她自己从另一边上了副驾驶座。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我十六岁的时候就会了。不论是我还是浅蓝,我们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爸爸会亲自教我们学开车,我们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就是驾驶证和一辆跑车。”她给他一个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的眼神。
而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
“你别说那么多话了,坐好,先休息一下。这么大的人了,生病了也不知道去医院,再这样下去,没几天,你就看不到太阳了。”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发动车子。
他一动不动,像是做梦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死了不是更好,你就称心如意了,再也不用被我骚扰了。”
“只怕你的那些女人饶不了我。”她没好气的说。
颜如玉和田欣那两个女人,她是领教了,她可没本事去抵挡那两个女人的攻势。
韩予默连连苦笑,“如果我说我和她们都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不是也不会信我?”
“当然!就像六年前你不会信我一样!”
六年前的事,像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扎在她的心里。随着心一天天的成长,刺被埋没了,她再也找不到根源;可是那疼痛却依然在。每每心跳动一下,那刺也跟着动一下,锥心刺骨,鲜血淋漓,却再也拔不出来。
“我知道你不信。”他叹了一口气,靠着车座后背,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没有不相信你,我一直很相信你,哪怕把你和苏北辰出入宾馆的照片摆到我面前……哪怕把你的那个重修报告放到我的面前,清清楚楚的告诉我孩子就是苏北辰的,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浑身发烫无力,他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了,只在嘴里喃喃自语着。
郁紫央猛地踩住了刹车,也不管前面是不是十字路口,就把车子停在了一边,连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照片?什么报告?我爸爸做了什么?北辰做了什么?啊?”
“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头疼欲裂,浑身无力,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她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一鼓作气,把车子开到了医院。
他已经渐渐陷入了昏迷状态,医生给他打上了退烧的吊针,他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也许是做梦梦到了什么,他睡的很不安稳。
紫央在他床边坐下来,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心里模糊的想着,韩予默,我还能不能再信你一次?我已经没有第二个六年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为爱疯狂的郁紫央了。如今,我有了恩恩,你身边却有那么多爱慕你的女人。还有你的妈妈,她千方百计的要拆散我们,你能保证,恩恩不会受到伤害吗?
如果六年前你的离开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在我和你妈妈之间选择抛弃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要你在你的母亲和恩恩之间选择一个的时候,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