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苏梧的猜测,她觉得醒过来的人造人应该是奔着剩下的肉粥去的,但撩开帐篷见到人,她发现华夏的视线落点并不在保温壶上。他面无表情地板着脸,把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披在身上,正抿着嘴唇奋力爬起来。
当苏梧问着“怎么了”进来时,他瞥了一眼便垂下头。如果不是足够了解他,苏博士也很难在那张不高兴的脸上看出羞赧。不过,正因为足够了解,所以苏小姐马上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果然,人造人低声说:“抱歉,我需要排泄。”
苏梧:“……”
所以说她到底为什么就喜欢了这个人造人,难道是对实验室产物外放后与普世环境产生冲突这个设定着迷?苏梧决定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人造人,力大无穷的变异体博士又一次将比自己高壮很多的男子拦腰抱起来,仔细帮他拉紧毯子,教育说:“下次你要说——抱歉,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人造人认真地点了点头,又很快别开眼睛。
苏梧抱他走到离帐篷稍远的地方,放他下来扶着他站直,“好了,就在这方便吧。”
环抱住华夏的腰身支撑住他的体重,苏博士心无旁骛,真心是因为如果她松手躲到一边,人造人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稳。她原以为能够坦然接受赤.身.裸.体.暴.露在他人面前的华夏不会太过在意,之前会不好意思也只是因为需要借助她的帮助,没想到他竟然很紧张,呆呆站了几秒钟时间没有动作。
苏梧耐心地没有催促,人造人紧紧抓住她的小臂一会,终于放手撩开身上披着的毯子,但水声并没有紧接着响起来,苏梧几乎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仰起头来,才发现华夏的耳垂已经红得几乎发亮了。况且不知是因为久站还是害羞,华夏甚至开始微微打颤,一副可口羔羊的模样。
苏梧有点意外,忍住踮起脚去吮.吸心上人小朋友耳垂的冲.动,温柔地说:“别着急。”
“我……”华夏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等日常必需事件结束,苏梧抱着华夏回去,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对着面红耳赤的人造人,苏梧本来想要劝解几句,没想到他主动解释说:“对不起,在实验室时我做什么都不背着人。但出来后有人教我有些事不能当着女人做。我知道您了解我的身份,但……”
说到这里,华夏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有些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苏梧把他放在睡袋上,整理好毯子坐在他身边。人造人垂下浓密的睫毛,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害羞,当然也更不明白为什么会低落。外面的女人不知道他是制造出的产物,把他当做真正的人类,虽然未必出于善意,但确实给予他从前没有的尊重。现在,已经滋生的自尊让他拥有了性别和*意识,可是又要因为身份的暴.露而遭到践踏。
这些他自己不懂的心思,苏梧却能猜到一二,她揉了揉人造人的头发,精准地教育道:“这个习惯你不用改。教你那人说得没错,很多事不能当着女人做,不过不是所有女人。”
人造人抬起头来,纯洁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的渴望。苏梧清了清嗓子,“每个成年男性都拥有一个名额,可以选择一名女性保持亲密的关系,不用背着她做很多事。现在我就征用了你这个唯一的名额,你觉得怎么样?”
华夏眨了眨眼睛,露出认真思考的神色,然后有点为难又忍不住开心地说:“可是……好吧,谢谢您的教导。”
虽然原本想告诉苏梧,就算她这样说了,当着她的面做那些不雅的事还是会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但华夏已经懂得了,大部分人类不喜欢其他人总是违拗自己的意思,想要获得他们的喜爱,最好的回答就是“是”、“好的”……起码,她会这样说,就说明她并没有像实验室里的那些研究院一样,把自己当做完全不同的异类,所以人造人选择忍受这种不适。
苏梧见他同意,也很满意自己攻略的速度,满心愉快地拧开保温壶,把剩下的粥都喂给人造人,然后扶着华夏躺下,霸气地挥手说:“行了,你继续睡吧。”
“应该轮到我来守夜了。”人造人抬手抓住她的袖子。
两个人结伴同行,照理说确实该轮换着来守夜。但华夏身上的伤那么严重,苏梧怕他费神发烧,自觉可以撑一撑,等找到相对安全的建筑再休息也不迟,于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说:“睡吧,不需要你守夜。”
华夏松开苏梧的袖子,略有些不安。等苏梧出了帐篷,他躺在睡袋里,胃里确实被热乎乎的肉粥填满了,精神也不想刚刚遇见苏梧时那么萎靡,之前麻木的痛觉就像冰雪下的种子,被这样舒适的环境催发着迅速生长。
不久前他就算躺在寒冷潮湿的地上,只要给他片刻安宁,他也能一眨眼就入睡,可是现在,他却被浑身上下伤口处引起的疼痛折磨得想要开口呻.吟,缩成一团仍然觉得难以忍受。浪费了宝贵的休息时间,人造人觉得十分愧疚,他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提声叫道:“小姐……”
听到华夏的召唤,苏梧立即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这次她没在思考什么沉重的内容,所以注意到了华夏称呼的疏远,于是挂着笑调.戏说:“不要叫小姐,叫姐姐。”论年纪可以做人家祖奶奶的苏博士,为了避免这次再被发一张好妈妈(奶奶)卡,不要脸地决定自己先给他们俩的辈分定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