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家不拿俸禄,带着士兵空着肚子打仗,即使是最狂热的武将也没有了声音,到最后还是礼部官员的提议占了上风,大隋遵询不伐丧的古礼,派人对南朝吊唁。
这次吊唁的人选很重要,此人的身份起码不能太低,让南陈觉得隋庭没有诚意,而且能力出众,最好能借此机会尽窥南陈虚实,最后选来选去,选中邓国公窦炽为正使。
窦炽身为太傅,身份无比尊庞,在魏时就显示出非凡才能,战功赫赫,只是年龄已过七旬,杨坚担心其年老不能胜任,有意为他选一个副使,向众臣问道:“谁人可为副?”
众臣第一个就想到长孙晟,不过一提出来,杨坚马上摇头否决,接着众臣又提出多人,杨坚都不满意,杨勇倒是想自己到江南走上一场,只是知道没有可能,向杨坚推荐道:“父皇,儿臣以为唐公李叔德可胜任。”
李渊自从杨勇带玄龙军回京后,就一直留在京城,最近刚刚娶了上柱国窦毅的女儿窦诗雅为妻,也算成家立业,独孤氏本有意与窦毅联姻,让杨广娶窦毅女,没想到碰了一个软钉子,窦毅借口女儿窦诗雅刚强,要求自选女婿。
窦毅说女儿自选女婿之言倒非虚语,窦毅妻子为襄阳公主,是周武帝的妹妹,窦诗雅从小在宫中长大,很得周武帝宠爱,从小聪明过人,周武帝为了得到突厥帮助,废掉自己的皇后,迎娶突厥可汗之女为后,不过,将阿史那皇后娶回来后,周武帝对皇后并无什么好感,夫妻常处于失和状态。
窦诗雅对舅舅周武帝与皇后夫妻失和的状态非常担心,劝周武帝说:“四边未静,突厥尚强,愿舅抑情抚慰,以苍生为念。但须突厥之助,则江南、关东不能为患矣!”时窦诗雅不满十岁,能有如此见解,顿时语惊四座。周武帝正色以对,立即接纳小甥女进谏,对阿史那皇后态度大为转变。
窦家女儿的聪明从此传遍了各个王公世家,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却都遭到窦毅回绝,用的便是女儿自选婿之言,独孤氏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打消念头,她当然不会让儿子自降身价,去参加窦诗雅的挑选。
窦诗雅从小在宫中长大,对大周政权当然鼎立支持,杨坚接受周静帝阐让时,窦诗雅在家中捶胸顿足道:“恨我不是男儿,不能解救舅氏祸患。”以窦诗雅的态度,当然不愿意嫁给夺去宇文家江山的杨家。
不过,拒绝当朝皇后的亲自求亲,窦家也怕日久事情有变,马上给女儿进行比武召亲,窦诗雅的母亲襄阳公主容貌已是不凡,窦诗雅更胜一筹,又加上她的聪明数年前就传遍长安,顿时引得长安权贵子弟纷纷参与,经过重重选拨,最后李渊以箭射中屏风上画着的孔雀双眼而中选,雀屏中选即由此而来。
若是其他人娶了窦氏,独孤皇后心中肯定会大大不满,偏偏李渊是独孤皇后的姨侄,杨勇没有观看过李渊是否果真如传说中的击败所有竞争者入选,如此巧合,心中不免怀疑窦诗雅恐怕早已看上李渊才故意放出的风声。
只是如此一来,李渊和杨广算是有了介隙,虽然此时杨广年龄小,暂时不会介意,不过,只要杨广以后想起本来原定是他的妻子却嫁给了李渊,心中总会不舒服,杨勇不用担心李渊会和杨广走得太近,才放心推荐李渊。
对于李渊,杨坚倒是没有多少想法,李渊父亲早死,他对这个姨侄多少有些怜悯,让他到陈国走一走也好,杨勇一提李渊,杨坚就点头答应,出使陈国的正副使就此确定下来。
下朝之后,回到东宫没多久,杨勇正在向章仇太翼请教陈国之事的见解,家令邹文腾来向杨勇报告:“禀太子,唐公李渊求见。”
家令相当于总管之职,邹文腾是独孤皇后为东宫所选,是随国公府的老人,以前在随国公府时,仗着独孤氏的信任,对杨勇及其兄弟有时也敢阴奉阳违,杨勇看在独孤氏的面上,本来想用一段时间就换掉,没想到邹文腾自进东宫以来,颇能察颜观色,又讨得了太子妃的欢心,杨勇一时找不到他的错误,只得继续留用。
听到李渊来求见,杨勇连忙道:“快请!”
邹文腾下去后,不一会儿,李渊就随在邹文腾身后来到正厅,见到杨勇,李渊连忙施礼:“渊拜见太子。”
每次想起李渊的表字,杨勇都忍不住发笑,只得强忍笑意道:“叔德不用多礼,请坐。”
或许是新婚不久,李渊整个人都显得神彩飞扬,只是脸上显得老了一点,才十六岁胡子已经长得老长,加上他鼻高目深,象胡人更多象汉人,若单从相貌上看,难怪后世有些人会喋喋不休说唐是胡人政权。
看着李渊,杨勇有一点恍惚,李渊是汉也好,是胡也好,自己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取得大隋的江山。
“多谢太子。”李渊挨着一张椅子边坐下,谨守着礼仪:“太子,此番渊是来感谢太子推荐,若非太子厚意,渊不可能得到此次前往南陈吊唁副使之职。”
李渊虽然继承了唐国公的爵位,朝中的职位却还是五品,他一心要继承其祖李虎的功业,自然不甘心只守着一个国公虚名,只是除了李穆,谁也不会把一个死了父亲的少年前程放在心上。
李穆身为太师,李门一家享尽尊庞,连襁褓中的婴儿都得以封爵,李家一门在朝中为官者达百人之多,正处于风尖浪口,李穆生怕与人口舌,几次请辞,最后将手中权力全都交了上去,只留太师的虚衔,对李渊也是爱莫能助,若非杨勇提起,李渊恐怕再过数年也得不到为朝庭效力的机会。
听到李渊的道谢,杨勇“哦”了一声笑道:“叔德真是来向本宫道谢?你刚刚新婚燕尔,本官就让叔德远赴数千里,弟妹不会怪本宫打扰了你们的新婚吧。”
李渊脸上微微一红:“太子说笑了,此些儿女私情,又岂能和国家大事相比,能有机会为国效劳,渊不胜荣幸,渊并非不知好呆之人,又岂会怪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