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楚姑娘,你不要说这当中没有你的手笔?”钱若水倒打一耙,管她有没有参与,先把身上的脏水泼回去再说,“我一直在想,琴华的死为何要栽赃于我,现下我明白了,你在为你的同伴打掩护吧?明知道王爷不会杀我,也杀不了我,故意把这局搅乱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钱若水深感赞同地点头,“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楚瑜眸底发沉,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从容应对的女人。她完全不像养在深闺的世家千金,她太淡定,太沉稳,没有被人质疑时的紧张与慌乱。倘若她不是皇上派来的细作,她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没话要说了吧?”钱若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本以为闯了禁地,会惊动王爷,没想到什么人都没有。”
楚瑜不解,“你是为了……”
“对啊!”钱若水答得理直气壮,“与我一同到凉州的侍妾闵氏今夜侍寝,我不高兴,想要破坏他们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会显得我善妒小气,你说是不是?所以,我想闯闯禁地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不曾想,这禁地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我闯都闯了,也没有王妃口中所说的后果。”
楚瑜推翻了先前的想法,这不是可怕的对手,而是一个和楼解语一样的蠢货,竟然以为可以捍动杜恪辰坚硬似铁的心,真是愚不可及。
楚瑜放声大笑,“愚蠢。”
钱若水板着脸,认真地说:“我从不认为,依附于这府中最有权势的人是愚蠢的行为。我已经数次遭遇不测,不抱紧厉王这棵大树,我不被厉王妃欺负死,也会被你这样的人诬赖成细作,还会有活命的余地吗?女人的一辈子,不就是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不过,我想,像你这么厉害的细作,不需要普通而平凡的生活。”
钱若水推门而出,故意把门板关得啪啪作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擅闯禁地。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月已渐西。
一个挺拔肃杀的身影从房梁跃下,袍裾翻卷,浮尘在空中扬起。
“王爷。”楚瑜的眸色似积雪消融,嘴角也微微扬起。
杜恪辰负手而立,身形如弓,周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她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人?”
楚瑜为难地垂眸,与方才的冷漠疏离判若两人,“奴婢……奴婢……”
“皇上并没有传信于你?”杜恪辰厉声质问,“还是你并不打算对本王坦白?”
楚瑜摇头,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不忍苛责,“皇上已经知道奴婢被在这里,已经是一棵没有用的棋子。”
杜恪辰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本王再没有留你的意义了?”
“不是的,奴婢一定会竭尽所能,为王爷找出府中的细作,还王爷一个平静的王府。”
“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杜恪辰拂袖而去,只留给她一个决绝而又冷漠的背影。
寒风咆哮,震得窗户隆隆作响,那剧烈晃动的树影映在窗棂上,如同鬼魅一般。
楚瑜神情一怔,转动轮椅移到窗边,推开窗,冷风直灌而入。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窗下传来,“就算你不想活了,也要想想你的弟弟。”
“我弟弟?皇上把我弟弟怎么了?”她低声嘶吼,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皇上会做什么,你比我清楚。”
“不……”她捂着胸口,“我十岁进二皇子府,学习医术,受各种严格的训练,都是为了效忠皇上。求求你,放了我弟弟,他是无辜的。”
“无辜?这个世上无辜的人太多,不是我想救就能救的。你也应该明白,没有软肋的人,不可能成为皇上的刀。”
楚瑜笑了,绝望而又美好,“所以,我和弟弟必须死一个。”
那人轻叹,“你错了,你和弟弟都可以活。”
“那你呢?从我到厉王府,你一直与我暗中联系,你在王府的时间比我长,在王爷身边想必颇有器重吧?”
“不要试图套我的话,就算你知道我是谁,让王爷杀了我,你的弟弟还是在皇上手中。你要明白,除了对皇上绝对的效忠,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想要投诚换取王爷对你的怜悯,还是你有了某些不合身份的想法?在此之前,请好好想想,你的弟弟还在京城。你救不了他,我也帮不了你,甚至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们。”
人影晃动,楚瑜急急地喊住他,“钱若水是皇上的人?”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她喃喃低语,如泣如诉,“她和王爷喜欢的那个人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