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姐是来拆招牌的!”
钱若水看了几处农舍的牛,大抵都差不多,体形差不多,价钱也差不多,均表示只有十头左右的成年牛可售。她一番盘算下来,统共只有不到六十头牛,这与夏辞西契约上要的二百头牛相距甚远。
难道这偌大的凉州城连一百头牛都没有,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吗?
至于契约上要的五百匹良种马,钱若水在五处马场转了转,预计只能凑到三百匹马左右,价钱方面还出奇的贵。她与马场主人杀价,言明她以后还会需要更多的马匹,基于长期合作的考虑,能不能压低价格。可这五处马场的主人都是一致口径,统一价格,不给她还价的机会。要嘛买,要嘛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西北的民风彪悍,果然非虚。
回程的路上,钱若水在昏暗的车上睡着了。养伤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在休息,可到底是失血过多,整个人都虚了,加上她为了不留伤疤,什么东西都不肯吃,一日三餐都是白粥、白粥、白粥。出来不到半日,她已经累得不行,直叹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已然忘了居安思危。回到她的东院之后,她要做的是恢复体能,把穿越到这里后荒废的技能都捡起来,回炉再造。
虽然她睡着了,可是她的警觉性还是没有下降。在听到车外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时,她猛然惊醒,团身坐起,厉声道:“叶迁,车外何人?”
“没人。”
难道她听错了?“不可能,出门时你带了十名侍卫,可现下外面的马蹄声起码有二十匹的声音,只怕……还不止……”
“你的耳朵倒是灵光。”戏谑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天冷加衣,本王给你送大氅来的。”
钱若水推开车窗,一股冷风直灌而入,萧瑟森冷,“妾身如何担待得起王爷这份盛情呢?”
杜恪辰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要不是你的侍婢说你出门没带够衣裳,现下又是寒风大作,本王才不愿意来呢!”
“车里挺暖和的,夏菊方才起了暖炉。”钱若水完全不领他的情,“你不愿意来,可以走了!”
杜恪辰一口老血哽在咽喉处,“本王都来了,你好意思赶我走?”
“我又没让你来。”
“本王是给你送大氅的。”
“在马车里穿大氅要流汗的。”
“……”
“不过呢……”钱若水盯着他胯下的逐浪,两眼放光,“你要是让我骑马的话,这大氅我便收下了。”
“我家逐浪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让上的。”杜恪辰此言一出,逐浪发出抗议的嘶鸣。
钱若水收回目光,“那我跟叶迁共骑。”
叶迁的脸都绿了,默默地放慢马速,退至最后。
“你还嫌闹的事情不够多吗?”杜恪辰下马,打开车门,伸手要去抱她。
她一跃而下,躲开杜恪辰要扶她的手,“我自己来。”
杜恪辰讪讪地收回手,“又不是没让本王抱过,害羞什么。”
钱若水睨他,反击:“你想抱我就说嘛,非得找这么多借口。”
“本王才没有呢!”杜恪辰恼羞成怒,大氅当头罩下,翻身又上了马。
钱若水扯开大氅,披在身上,仰望坐在逐浪身上腰脊挺直的男人,“王爷,你这样,我怎么上去啊?”
“自己想办法!”杜恪辰不理她。
钱若水把大氅解下,扔还给杜恪辰,就在他晃神之际,她拉着他的腿,把他从马上给扯了下来,然后她翻身跃上马,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等杜恪辰醒悟过来,他已经摔在地上,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不好意思啊,王爷,把您摔着了吧?”钱若水无辜地眨巴着眼睛,“一不小心就……”
杜恪辰忿忿然地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感觉膝盖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动了动膝盖,脸色微变,趔趄着上了马,“你把本王摔坏了,拿什么赔?”
“王爷,您以为您是泥巴糊的吗?”
“你……”
车队到了王府门前,钱若水却不下马,“王爷您先进去吧,让我骑两圈再回去。”
杜恪辰脸色微沉,“不行,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照王爷您的意思,您的镇西军还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
这是一个死局,无药可解的死局。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爹吧!”
钱若水只能下马,“好吧,我惜命。”
“等等。”杜恪辰喊住她,语气弱了半分,“扶本王下马。”
钱若水这才发现他脸色不佳,汗湿了额角,当即伸出手去扶他。他步履蹒跚,把身体的力量都压在钱若水羸弱的左肩上,“别让人看见,直接回横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