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辞西笑容满面,“夏某是来请罪的!”
杜恪辰冷哼,“还知道来请罪?”
“其实,夏某认为,应该是王爷向我赔礼才对。”夏辞西笑意不变,在杜恪辰发怒前,继续道:“夏某与钱侧妃外出,遭逢王爷死士的袭击,差点连命都没了。这难道不是王爷驭下不严之过吗?”
“你……”杜恪辰怒目而视,“本王还未追究你私自与钱侧妃外出,而致他人有机可乘。”
“是以,夏某来请罪了。请罪之后,向王爷问罪。”
“你有何资格向本王问罪?”
夏辞西不惧他愈发阴沉的嗓音,“夏某与钱侧妃乃是故交,在京城又得钱大人多番照拂,在举目无亲的凉州,算起来也是钱侧妃的娘家人。王府女眷太多,王爷照顾不周,也是难免的。只是自家人要杀自家人,我这娘家人便想要问上一问,是王爷想杀钱侧妃吗?”
“当然不是本王。”
“既然不是王爷,为何至今仍未找出凶手?”夏辞西咄咄逼人,“镇西军只听命于王爷,现下却有人能调派王爷死士,王爷却仍是袖手旁观,军威何在?”
“轮不到你来妄论本王军务。”
夏辞西话锋一转,“夏某一介商贾,自然是不敢妄论军务。只是想提醒王爷,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不见得好事。”
杜恪辰眸子微眯,“不劳夏公子费心,本王的侧妃,本王自会护她周全,即便本王是个闲散的王爷,想保自己的女人,还是不需要外人的插手。”
“夏某一直不明白,这大魏泰半的江山是王爷打下来的,战功赫赫,无人能及。先帝驾崩时,你与氐族剑门关一役不容有失。等你回京时,今上已经登基。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却落到别人手上……”
“夏公子,今上是本王的皇兄,大魏江山还是姓杜。”杜恪辰不得不提醒他,“本王为大魏打下江山,与谁坐江山,并无冲突。夏公子,你来请罪,本王受了,你再问罪,本王也受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本王少陪了。”
这是杜恪辰不能触碰的底线,他与当今皇上的种种传闻,他不愿意回避,也不愿意深谈。他拥兵自重,退守西北,不问朝政,乃是他最大的退让。朝中如何,皇上如何,他都不愿触及。
钱若水霸占了杜恪辰的寝室,室内血腥味极重,扔在地上的棉絮血迹斑驳,夏菊和银翘守在榻前为她擦汗。她睁着眼睛,因为疼痛而不得安眠。
申大夫为闵雅兰把过脉,还是被请到了横刀阁。一进屋,看到一室狼藉,摇头叹气,“这回不会又是自己砍的吧?”
钱若水眼眸转动,落在申大夫身上,微微一笑,“我做不到这么狠。”
申大夫从药箱拿了五瓶治刀伤的药放在桌案上,“大当家让在下带来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去除迷药的方子,会陆续带进来。”
钱若水很庆幸,还有一个夏辞西在,让她在孤苦无依的凉州感觉到不那么凄凉。可是他很快便要离开,她再度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在前世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忍受长夜的漫漫,随时都有可能被拆穿身份的危险,草木皆兵。然而,最后她被自己人出卖了,被塞进汽油桶沉了海。她至今仍记得海水满溢的窒息感,那是挣也挣不脱的桎梏,只能任由腥咸的海水灌进她的五脏六腑,直至在另一个时空醒来。
很幸运,她穿到一个婴儿的身上,还是个殷足的世家,有疼爱她的双亲。她以为,这一世可以过着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可上苍并没有眷顾她,只给了她十五年安稳的日子。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大当家的伤势无碍吧?”
“无碍,皮肉伤罢了。”申大夫来之前,已经为夏辞西包扎好伤口。他伤在腰侧,伤口不深,且他身体强健,不出三日便可行动自由。
钱若水松了口气,问:“给闵夫人把过脉了吗?她是真得了热伤风吗?”
申大夫答道:“闵夫人是得了热伤风,终日昏睡。在下给她把了脉,她的伤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昏睡。”
“哦?可曾看过她擦的薄荷药膏?”
“不用看,进屋的时候便闻到了那味。”申大夫从药箱里掏出一条帕子,淡淡的粉色,“侧妃闻闻,是不是这个?”
夏菊接过,放到钱若水的鼻前,她嗅了几下,蹙眉道:“嗯,没错。”
“闻不出来加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