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宅大院里屹立多年不倒,老夫人识人的眼力早就磨成了精,自然看透了裴云英的言下之意。
这裴云英,明显就是刻意偏袒展欢颜。
“祖母!”展欢雪一急,跺着脚上前一步。
“你住嘴!”老夫人一个冷眼横过去,沉声喝道。
展欢雪也是头次见到老夫人这样疾言厉色的表情,吓了一跳,脸色一白,下意识的住了口,手里的帕子用力的绞着。
裴云英的唇角带着一点优雅的笑容,淡淡说道,“齐掌柜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当日不是齐掌柜你亲自接待的大小姐,那你说出来,是你店里的哪一位伙计招待的,我也可以叫人去请的。”
齐掌柜骑虎难下,这个时候再想收手已经来不及,硬着头皮扫了眼在场的三位小姐。
三个人的年纪没差两岁,要从年龄上区分都不容易。
展欢颜和展欢欣都微微低垂了眼眸,脸上的神色看不太真切,但看上去都很平静,看不出任何心虚和紧张的迹象。
按理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众被人指证了谋害嫡母,怎么都不该这样端得住的。
而唯有展欢雪,用力的搅着手里帕子,眼神游移不定。
齐掌柜心里飞快的计较着,容不得多想就一咬牙指向展欢雪道:“是她!”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朝展欢雪看去。
展欢雪气的满脸通红,手指颤抖指着他怒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大胆贱民,瞎了你的狗眼吗?”
她这一怒,看在外人眼里就是恼羞成怒了。
齐掌柜心里更加笃定,脸上神色讪讪的道,“大小姐,小的只是实话实说,您——您怎么随便就骂人呢?”
“你——”展欢雪气结,满脸通红。
展欢颜见状就轻轻地的笑了,对那齐掌柜问道:“齐掌柜你可有仔细的辨认清楚?之前去你店里买香饵的真是我家的这位小姐吗?”
“自然是的,小的和大小姐无冤无仇,犯不着撒这样的慌。”齐掌柜肯定道。
话说完了才发现这一屋子人看着他的神色各异,并没有预期之中的震怒之意,反而嘲讽居多。
展欢雪气极,扑到江氏身边跪着去扯她的袖子,委屈道,“母亲,这个贱民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随便攀咬,他冤枉我,你要替我做主啊!”
说着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骤然扭头指着展欢颜道,“是她!母亲,一定是她!是她买通了这个贱民来陷害女儿的!”
江氏作为继母,展欢颜也要唤她一声母亲的,齐掌柜倒是没多想。
展欢颜并不在意展欢雪的指证,只是看着齐掌柜的眼神似笑非笑。
齐掌柜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却又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祖母,这件事很蹊跷啊!”随后展欢颜就从容的移开视线,面色忧虑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的脸色沉如锅底灰,她当然也知道这事情很有些不对劲。
展欢雪是江氏亲生,怎么都不可能是展欢雪会对江氏做什么的。
明显——
这齐掌柜是病急乱投医了。
“管家,把这人送官究办!”老夫人几乎是一下子暴怒起来,语气严厉而冷酷,“百蝶轩里送出来害人的东西不说,竟然还妄图胡乱攀咬我们展家的小姐,简直不知死活!”
管家招呼了几个家丁进来,二话不说就架着齐掌柜往外走。
“老夫人,这——这是做什么?”齐掌柜慌了,眼见着要被两个家丁拖出去,他不由的高声道:“老夫人,我有证据,真的是贵府的大小姐去我那里买的香饵。”
老夫人虽然也想揪出母后设局的人,但是错就错在当着裴云英和北宫驰的面,今天的这件事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场闹剧。
“拖下去!”老夫人不耐烦的厉声道。
齐掌柜的试图挣扎,却奈何不得两个家丁的钳制。
因为事情牵扯上了展欢雪,江氏再不能坐视不理,慌忙从暖炕上趴下来,跪在了老夫人的脚边道,“老夫人,今天这事儿明显是有人设计陷害媳妇和雪儿,意图栽赃嫁祸,万一那掌柜的手里真握着什么证据,真要闹到公堂上,就不好收场了。”
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
老夫人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忙是一抬手道:“周妈妈,把人叫回来。”
“哎!”周妈妈应声就跑出去,又命人把齐掌柜带了回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香饵是提前卖给了我忠勇侯府了?”老夫人冷着脸问道。
眼见着是要吃官司,齐掌柜还哪敢隐瞒,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道:“这张银票是当时大小姐买香饵的时候留下的,是广运钱庄的通票,老夫人若是不相信小的,大可以叫人去找钱庄的伙计确认,看看存银子的是不是大小姐。”
展欢雪一听,马上就对老夫人道:“祖母,马上叫人去查问那钱庄伙计,我从来就没去过这家钱庄,这银票可是铁证如山,根本就和我没有关系。”说着她又扭头指向展欢颜,恶狠狠道,“一定是她,祖母一定是她想要加害母亲肚子里的弟弟,所以才买通了这个贱民陷害孙女的,您要为孙女做主啊!”
“二妹妹慎言,就算你要给自己撇清关系,也不要胡乱攀咬,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展欢颜皱眉,却是越过展欢雪走过去把还跪在地上的江氏搀扶起来,一边道,“母亲肚子里的是你的弟弟,同样也是我的弟弟。母亲,地上凉,您现在身子金贵,万万要当心。”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展欢雪却是不依,膝行爬到老夫人面前哭诉道:“祖母明鉴,这段时间孙女一直闭门养病,根本就没出过门,更不可能去过百蝶轩和广运钱庄,是展欢颜,一定是她要陷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