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风雨全然落不到太渊的身上。
他的羽毛浓密而光滑,风吹不透,雨淋不进。
他迅疾而有力地向书院处飞去,如同一只真正的喜爱翱翔天际的飞鸟。
——和人心多变想比,这变化之术,真是何其容易。
属于九天书院的那个小点,越来越大。
太渊也越变越小,直到化为一只和邢列缺一样的,白羽蓝尾红嘴,头顶羽冠的小鸟。
他终于看到了屋中的邢列缺。
于是,小鸟便轻快地落在了老虎的头上。
邢列缺高兴道:“你终于回来啦。”
太渊轻轻地用喙啄了他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
邢列缺使劲抬眼,想看清头顶上的小鸟——可惜这是无用功,他道:“太渊,你会变化之术了?你下来,让我看看啊。”
小鸟站在老虎的头上,翅膀欲要展开,却又合住。太渊问道:“你说,是什么让一对mǔ_zǐ认为,一个他们的嫡系亲人,一个……在世人看来,颇为厉害的亲人,一个一心护着他们的亲人,会是他们的绊脚石呢?”
邢列缺想了半天这复杂描述,说:“大概……是因为他们比一般人傻吧。”
小鸟顿时飞起,化为人形。
太渊大笑着,亲了亲邢列缺毛茸茸的虎吻。
邢列缺不由抬起爪子,略带羞意地挠了挠脑门,过一时又后悔道:“等我化为人形的时候,你再这样亲我呀。”现在这样,可真是亏啊。
太渊伸长双臂,从他肚皮下穿过,抱起这头老虎,一面往床边走去,一面笑道:“这些以后再说,现在可是深夜了,我们先去休息。”
邢列缺抬起一只前爪,搂住太渊的脖子,心里美道:“这也算怀抱美人了吧。”
宫中。
寝殿中那层看不见的牢笼,随着飞鸟的离去,似乎忽然破碎开来。接踵而来的虫鸣声,侍卫宫人的呼吸声,甚至是小雨落地、秋风吹过门窗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涌进皇帝的耳中。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适应了这声音。
外面的值夜太监似乎听到了皇帝的动静,赶忙站到了珠帘旁,用极轻的声音问道:“陛下?”
皇帝看着完好无损的墙壁,心知乐重深应该是用了穿墙术之类的手段。他抬手招进来小太监,问道:“刚才有什么事情吗?”
小太监连忙跪下,道:“奴婢除了听到陛下起来的声音,别的什么都没听到。”
皇帝让他起来,道:“你有没有看见一只鸟飞过?”
小太监爬起来,摇了摇头,道:“奴婢没有看到。”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小太监害怕皇帝会觉得他有偷懒,便说道:“刚才奴婢确实什么事也没发现。奴婢只发现了一只蚊子,它已经被奴婢给弄掉了。再来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皇帝不由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他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想来也是,凭乐重深的本事,如何会让这些凡夫俗子看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