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草药

莉莱曾经说过，在度过了最初五公里的艰苦跋涉之后，森林中的地形会变得平坦而安全，他们会遇到溪水、矮树和草地，野生动物温驯而悠闲，并不会主动袭击人类。

实情也确实如此。

从半空中渡过石桥，来到裂谷对面之后，这儿的树木一下子变得低矮了不少，就好像是从巨人的国度来到了皇宫的后花园，而这些树木之间也相当松散，仿佛是四处站立的丛林贵族，互相之间保持着充满敬意又疏远的关系。

史德利歌尔很好奇：卡尔与伊扎洛是如何推断出这森林的地形的，如果他们仅凭着气候的变化，或是阳光的照射，就能做出这样的猜测，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对他们能保持着神秘呢？

麦瑞叫了起来：”快来看，这儿又有一只断手！”

已经化作白骨的断手躺在丛林中的草地上，四周弥漫着腐臭的气味儿，蛆虫与蚂蚁在断手周围的腐肉中忙碌，手掌的大小与之前那一只相似，这应该还是帕吉的手。

诗人瞧瞧同伴的脸，他们已经有些麻木了，虽然帕吉度过悬崖的事儿对他们而言依旧难以置信，但他们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是恐惧的神情，显然他们认为这仅仅是一个难以索解的谜题，而不是一个危及性命的隐患。

诗人有预感，也许他们全都错了，但他也不敢确定。

赛利亚问莉莱：“能从这断手上分析出死灵法术的迹象吗？”

莉莱摇摇头：“我们在学院并没有学过这样的课程，老师只是信口提及，却并没有深入讲解。”

诗人说：“它不是从石桥上渡过裂谷的，它太重了，石桥承受不住。它从峡谷上攀岩而下，在谷底渡过河塘，随后用它的断手爬上悬崖，而这断手支撑不住，所以终于也脱离了身躯。”

他说完推论，忽然又想：这也许不是折断的手臂，而是自然脱落的。它体内的恶魔正在苏醒，因而就像秋蝉蜕皮一样，正在一点点剥落身上的人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根本无法证明这一点，而且他从同伴之前的口吻中听出了这样的困惑：他们不会相信这样的事儿的——一个在小镇中享有良好声誉的中年居民，为什么会在被恶魔附体的情况下，在镇上相安无事的住了这么多年呢？

女队长显然对此失去了兴趣，她说：“帕吉自愿离队，他有能力在悬崖上像猴子一样攀爬，却没有回来找我们。我们继续前进吧，也许帕吉会改变主意，回到我们队伍里来的。毕竟他已经断了两只手了。”

”我希望当他回来的时候，我们不会吓傻了眼。“诗人这样想，“一个断了手的胖子，却灵活的爬过了陡峭的山岩，即使是我，也绝对做不到。”

走过矮树林，他们来到了草原。这草原一望无际，草长得高高的，淹没了旅人的腰际，阳光有气无力，这是靠近北方地带的典型阳光。但有阳光总是好事，至少草地上的一切看起来要精神不少，这是一种吉兆，能够驱散所有人心中的阴影。

史德利歌尔蹲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几株花朵，他说：“这是龙舌草，还有龙葵兰和蜻蜓花。”说着他伸出手去，用巧妙的手法将花朵摘下。这草地上的花朵遍地都是，诗人显得非常兴奋，他冲出老远，接连叫出了许多花朵的名字，一边喊叫，一边摘花，手里忙碌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