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们接近傍晚才回到行宫。一路上刘绶神情都是淡淡,似乎和平日没有区别。接下来两日刘绶也都是自己殿中不曾出来。至于她和马防谈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之间是别离还是结合也是个未知数,不过刘庄那么肯定马防会发乎情止乎礼,想必他们二人都是自持人,或许真是我想多了,梦终究是虚幻。
二月十五日封禅之坛大功告成。皇上下旨斋戒七日后上山封禅!这七日间从皇上到各级官员,均闭门斋戒,使得封禅越发神圣不可亵渎。斋戒同时做封禅准备。增加山上庙观中道士,准备石刻,安置封禅坛。
二十二日清晨天一亮便泰山下东南方燔柴祭天。苍茫山麓间,晨曦初洒,井然有序站着大汉天子和众臣们。每个人站位子都是事先设定好。前方皇上穿着黑色天子服。神情肃穆不容亵渎。身着黑色朝服刘庄刘疆一左一右跟皇上身后。刘政也是身着正装,紧跟刘疆身后。再往后是三公,再后则是孔子后裔褒成侯以及众臣。盛装阴皇后则带领女眷皇上一侧跟随着祭祀。我和王妃一左一右跟阴皇后身后,后面是刘绶和二姐姐,和刘魅。欣儿由于年纪尚小并没参加。
焰火高达数丈,乐声恢弘震天。皇上率领众人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礼毕后,又火焰前宰杀了一头健硕黄牛告祠泰山。我低下了头不忍看血腥场面。声势浩大祭天活动中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恍然仿佛失去自我,自己完全融入恢弘活动中,跟随着封禅大典流程一步步去见证神圣时刻。
燔柴祭天后皇上乘坐御用挽车登山。众臣则乘坐旁边挽车登山。我和刘绶坐到了一个挽车上,这比现代缆车要慢多,日中后才到达山顶。
穿过南天门,来到七里天街,皇上前,众臣后,随行蜿蜒看不到队尾。
正值日中后天街阳光独好,此时天街只是平整山顶,到处是整块干净巨石,没有任何商业气息店铺。现代我曾经天街住了一宿,房价超贵,吃超贵,还超难吃。看着四周纯自然天街不禁感慨,谁会想到千年之后这里将是一片繁华商业区。
沿着天街蜿蜒着朝玉皇顶走去。面前祭坛巍峨而立,由巨石垒成,高丈许,气势恢宏。不远处处成排营帐,其中一个规格稍大为御用,皇上抵达时进去换了祭服。
至晡时,祭坛周围岩石上盘坐着身着乾坤八卦土黄色道袍道士。每个道士盘腿席地而坐,上身挺直,微闭双目,手持白色拂尘似神仙降临人间。一切就绪皇上登上祭坛,但见祭坛上身着长长拖尾黑色祭祀服皇上面北而拜。众臣坛下按列而站,前方是刘庄和刘疆,其他一如山下祭天时一般。随着皇上面北而拜,群臣刘庄刘疆带领下也都恭敬而拜,一时间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以及衣带摩挲之音。
拜后起身,尚书令走上祭坛向皇上献上玉牒及玉检,皇上亲手用一寸二分御玺钤封。封好后,太常命骑士二千余人抬起坛上方石,尚书令将玉牒藏入其内以后,再用方石盖好,其后又由尚书令用五寸之印钤封石检。石检,就是石函,中空,可放玉牒。玉牒,就是玉石薄片,上刻祈祷文字,后世称玉牒文。玉牒放石检中,封好埋藏山顶祭祀坛之中。
这时我才看清巨大方石上刻文如下:皇上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赤帝九世,巡省得中,治平则封,诚合帝道孔矩,则天文灵出,地祇瑞兴。帝刘之九,会命岱宗,诚善用之,奸伪不萌。赤汉德兴,九世会昌,巡岱皆当。天地扶九,崇经之常。汉大兴之,道九世之王。封于泰山,刻石著纪,禅于梁父,退省考五。帝刘之秀,九名之世,帝行德,封刻政。九世之帝,方明圣,持衡拒,九州平,天下予。赤三德,昌九世,会修符,合帝际,勉刻封。予谁行,赤刘用帝,三建孝,九会修,专兹竭行封岱青。
这些文字十分粗糙,大多是方术之士编出来。没想到推崇华丽辞赋皇上却奉此为经典,还将它们镌刻纪念封禅大典石碑上!恍然觉现代登泰山时,只见了汉武帝无字碑,没见建武帝方石?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莫非我来这个空间只是一场梦?
玉牒封好之后皇上面对群臣,以慷慨激扬声音道:“王莽以舅后之家,三司鼎足冢宰之权势,依托周公、霍光辅幼归政之义,遂以篡叛,僭号自立。宗庙堕坏,社稷丧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扬、徐、青三州首乱,兵革横行,延及荆州,豪杰并兼,百里屯聚,往往僭号。北夷作寇,千里无烟,无鸡鸣狗吠之声。皇天眷顾,以匹庶受命中兴,年二十八载兴兵,以次诛讨,十有余年,罪人斯得。黎庶得居尔田,安尔宅。书同文,车同轨,人同伦。舟舆所通,人迹所至,靡不贡职。建明堂,立辟雍,起灵台,设庠序。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牲,一死,贽。吏各修职,复于旧典。”
仪式完毕,皇上再次叩拜,群臣高呼万岁,音动山谷,浩瀚之音似乎已经将大汉祈祷告知上苍。
庆贺封礼告成,皇上率领群臣从原路下山。返回天门时,暮色已深,队伍连绵不绝,黑暗中打起了火把,茫茫山中仿若星光点点。直到子时之后,皇上才抵达山下,而群臣到次日清晨寅时才全部下山。
封禅后第三天即二月二十五日,皇上又率领群臣梁阴祭地神,以汉高后吕氏配享,随同祭祀山川众神。二月二十七日,皇上又抵达梁父,下令免去奉高县当年一切租税。
至此封禅活动大功告成,就这时一个意想不到消息将皇上及众臣从封禅喜悦中拉出,位列三公司空张纯突然病故了。刚刚封禅完毕,便有朝中重臣亡故,一时间各种传言不胫而走。为了安抚人心,皇上下旨命太尉赵熹,司徒冯勤率领部分朝臣运送司空张纯灵柩先行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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