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尧风的目光顿时凝住,有个想法从心底油然而生
尧风看向江九思,对上了女子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会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啊,不至于这么巧合吧”
江九思一笑,有些事儿就是这么巧合。
她走向那个大水坛,坛口被一块大石封住,坛身通体都铺满厚厚灰尘。
“尧风,你来把这个大石头搬走。”
“奥。”
移开大石的那一刻,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更猛烈的恶臭味,尧风赶紧朝后退,捏着鼻子。
“这什么味啊好臭”
他语罢,看向江九思,女子在坛口被打开的那一刻,身体也骤然僵住。
下一刻,女子低低笑着,轻语。
“原来这还藏有”
藏了什么尧风十分好奇,凑着身子往里一瞧。
随即,他眼瞳猛地一缩,胃里瞬间翻江倒海
坛口中,是一个女人惨白的脸,只是这张脸已被蛆虫腐蚀,右眼中,几只不知名的长虫子正在穿梭在眼球之间,而那另一只眼正紧紧盯着江九思,那人残存着最后一点声息,蠕动着嘴唇,似想要说着什么。
她在说,“太后太后”
江九思抿抿唇,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被人装进坛中的女人,正是那个失踪的云姑姑。
“尧风,你可以把这个坛子一击而碎吗”
“恩,我试试。”
尧风闭眸,瞬间大掌中回转着一股无形之气。
嘣dashdash
一声落,随之是炸裂之音。
一击出,立即收手。
在下一刻,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僵硬伫立在地上的人体,不,是残躯。
没有双手,也没有双脚。这只是一截残躯。
比方才脸上布满的蛆虫更恐怖,残躯上爬着密密麻麻各种蠕动的虫,而那些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残躯上的血肉。
人彘江九思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云姑姑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人都成这样了,还能坚持住自己的最后的一口气。
“啊dashdash杀杀啊”
之前被江九思弄晕的徐贵妃,已是醒来,指着云姑姑的残躯惊恐大叫
疯女人捡起地上的碎片,狠狠朝着云姑姑砸去
尧风横腿一踢去疯女人嘣的一声倒在墙角,她双眼血红,嘴里呢喃。
“死啊你们都要死”
江九思抬头看着那已是魔怔状态的徐贵妃,本是皇上宠妃,又有一个太后姨妈庇佑,最后也还是落到如此下场。
听着徐贵妃口中的呓语。江九思有些疑惑,她到底在说谁要死是云姑姑,还是他们。
室内一霎静了,窗口刮来一道风,像吹散了什么。
江九思眉头紧锁,鼻头微动,她的嗅觉一向比常人敏感,而这吹拂进来的风中,夹带着一股异香,她的心中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味道”
尧风皱眉,除了那云姑姑的残躯发出的恶臭外,他并没有闻到其他什么啊。
正在他疑惑间,忽地感觉眼睛飘忽,双手骤然无力。
尧风心中大叫不好努力摇头使自己清醒。
“江姑娘,我们中了埋伏了”
方才那股异香是有人乘其不备朝他们投射来了软骨散,他显然已是吸入不少那软骨散。
接着,尧风硬掐了自己一把,闭紧眼眸,耳朵微动。
“有一批人正在往冷宫靠近,快了江姑娘,你先走我断后”
待他话落。
下一刻,阵阵破空声袭来,一股强烈的劲风卷起数道黑影从窗口而入仅一个呼吸间几名黑影已站在江九思面前。
领头那人沙哑着笑。
“乖乖跟着我们走吧还能少受点折磨。”
几名黑衣人将江九思围成一个圈,看来这些人是朝着自己来的。
江九思此时也觉得四肢乏力,想不到这古代的毒散如此厉害心中微叹,看来无论她再谨慎,也避不开这些人的耳目。
尧风却是大骇此时情形十分严峻,江九思虽身手敏捷。可到底是不会武功的,眼前这些人,武功个个不俗,且十足的阴毒,知道斗不过他,所以先投毒搞偷袭,特别是领头那个黑衣人,以他现在的实力与他们硬拼根本没有胜算。
尧风身体无声的朝着江九思靠去,低沉着声音说道,“江姑娘,我掩护你,找个好的时机,快逃”
江九思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她也不会让无辜的人为她牺牲。可是心里还是被尧风这举动感动。
“尧风,你听我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现在冲出重围找战北烈搬来救兵,我不会有事的。”
尧风立即否决,“不可以主上说了要”
江九思厉声呵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他的毒未完全解,现在身边需要你,你不能为了我拼命死搏听到了吗”
那些黑衣人才不管他们的暗语,只见那领头人不耐烦的大手一挥,几名黑衣人立即上前,手中大刀亮的渗人。
尧风抬臂挥去挡住那一刀袭来的猛烈劲风,只是他的身体已中软骨散多时,早已是疲惫不堪,艰难地撑着墙壁,才尚且站定身子。
见尧风右臂正在溢出鲜血,江九思大声吼道
“尧风快去找战北烈去”
不知自己身体中哪里来的一股大力,她一掌推开挡在身前的尧风
尧风如一个破布袋,直直朝着门外飞去。
黑衣人眼疾手快,在江九思怔愣时,一个横劈而去。
女子身体摇摆不定,双眼一眯,终地晕倒在地。
闭上眼睛之前,江九思似乎看到那瑟缩在墙角的徐贵妃,嘴角那抹狰狞笑意和她手中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原来是你
黑夜悄然过去,谁也不知道在冷宫中,发生了一场搏斗,只余一地狼藉和那蛆虫爬满全身的残躯
当战北烈带领禁卫军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尧风撑着在最后一次清醒时到了伍德门,战北烈一见他此般模样就知江九思遇到了危险,当即命人将尧风送回青天司,他急急朝着冷宫赶来,只是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
所有禁卫军都不敢上前,也不敢说话,因为他全被男子周身所散发的森冷杀气所惊住。
“传令下去封住皇宫每处出口,挖地三尺,给我找”
“遵命”
浑身酸痛,像是被施了重刑一样。
江九思睁开混沌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于一个密室内,她的四肢被束缚在铁柱上,身体无法动弹。
而在她身上已有深深浅浅数道伤痕,有几处还在冒出丝丝鲜血。
密室中看不到光,亦不知时间已过去了多久,江九思抿抿干涸的唇瓣,冷笑。
这就已经有人对她用刑了吗看来那软骨散还挺厉害啊,被人这样折腾她都没有任何知觉。
咚一声,面前铁门应声而开。
有几人漫步走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紫色太监服的老太监。
他的脸上满是褶皱,看样子,年岁已半百有余,更让人惊悚的是,这个太监脸上还有一道刮过整张脸的狰狞刀疤,虽然已结痂,却仍旧血肉翻卷,恶心至极。
他咧开嘴,露出里面黝黄的牙齿,看着被束缚着身体无法动弹的江九思。眼眸中闪过一丝yín邪笑意。
老太监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在延禧宫见到的那位崔姑姑。
而在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男子,一身素淡衣衫,容貌俊逸,目光淡淡且无情,男子只是轻微往江九思一扫,便转开视线。
江九思眯眼,原来是西太后的人劫走了她,加上那日在冷宫发生的事,真相呼之欲出。
察觉到女子投射而来的冷漠视线,崔姑姑抬眼,尖声尖气道。
“哟,醒了喂。”
崔姑姑凑近女子面前。仔细端详她惨白的面容。
“啧啧啧,还是个雌儿,装的可真好啊。”
“呸”江九思想也没想就朝着这张满是皱褶的老脸就吐了一口唾沫。
崔姑姑立即震怒撩起袖子,就想朝着江九思脸上招呼去
那名中年太监立即抬手接住崔姑姑的手,嘎嘎嘎笑着看向崔姑姑。
崔姑姑皱眉呵斥道,“福禄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名为福禄的老太监甩开崔姑姑的手,只是冷笑。他转头看着江九思,“哎,多水灵的一个美人啊,崔姑姑,你也真下得去手。”
一边说着,他便伸出自己那双如干蛇皮般粗糙的手,yín笑着就要抚上女子脸颊,舌头从黄牙里伸出。舔着他自己的唇,这副模样尤为恶心。
“这样水灵的小美人如果在本公公的身下婉转吟欢,嗯哼多美妙啊”
江九思头一扁,抑制住自己想要吐的冲动冷声道,“拿开你的脏手,不许碰我”
福禄公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乐了,“这性子真烈,不过本公公喜欢,嘎嘎嘎。”
整个密室都回荡着福禄公公那诡异的狞笑声,惊得江九思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那年轻男子只是静静站着,不说一句话。
这些人,将她掳来目的无非只有一个,她得到了他们极力想隐藏的事。
江九思敛眸。狞笑声还在耳边,她的身子骤然一凉。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人权,无论前世,或是今生,人的性命都会被那些上位者无情的践踏,没有人会施舍予你一丝怜悯
崔姑姑眉毛挑起,心中突然觉得太后让她将福禄带来这的确是明智之举。
宫中人人都知这个福禄公公最喜欢那些个水灵的女娃娃,暗地里被他用那些腌杂法子给弄死的宫女不在少数,太后娘娘的法子果然有用,对付这种不自量力的贱人,就应该让她活的生不如死
崔姑姑眼眸带笑,如看蝼蚁一般看着江九思。
“这就是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的后果。福禄公公啊,太后说了,这姑娘就赏你了,你可得好好待她啊,莫要让太后失望。”
接受到了崔姑姑的眼神,福禄公公迫不及待道。
“谢过太后了,嘎嘎嘎”
“你帮太后做事,太后自然不会亏待你了去,待太后问完话后,就将这贱人送去你的屋子。”
江九思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突然有了个想法,她之前观察过,这个密室四壁都是铁墙,除非有钥匙,否则无法出去,或者她可以趁有人接她去福禄的时候
崔姑姑看到江九思转动的眼珠,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贱人。打消你的那些小心思。”
说着崔姑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药丸,“知道这是什么吗软骨丸,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哼”
旋即她就强行塞进江九思的嘴里。
看着女子那吃人的目光,崔姑姑仰头狂笑。
“这就是你得罪太后的下场。”
自始至终,那个年轻男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静静立在一旁,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再次睁开眼眸是被一盆冰水浇醒。
“还不醒给我继续泼”
“咳咳”被人折磨的够呛,江九思艰难的咳出来的声。
她慢慢睁开眸子,看着端坐在眼前的那位尊贵之人。
西太后依旧是一副雍容端庄的模样,她坐在凤椅上,右手拿着崔姑姑递来的水晶葡萄,左手安抚着拍着另一个人的手。
而这个人。正是站在她旁侧,看起来十分温顺的白衣女子。
没有前几日所见的疯癫,一身服饰整洁干净,连头发都规矩的绾成一个流云髻,斜斜垂着一支宝石珠钗,她依偎在西太后身旁,静静看着江九思悠悠转醒,目光似淬了毒般冰寒。
徐贵妃竟然是她
青天司。
尧风终于在第三日的晚上醒了过来,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立即下床狂奔出去
终于在桃林外的小溪前见到那负手而立的玄色身影。
尧风立即跪下
“主上是属下无能”
夜风很大,地上尘土飞卷一个跟着一个,雪崩般重叠肆意旋转,桃林四周,忽地充斥着一股冷寒之气
下一刻。一股强大力道就朝尧风面门袭去
尧风由着那飞卷的尘土朝他袭来,仍然保持着这个半伏地的姿态,一动也不敢动。
桃树下站着一人,玄衣白发。
他的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了半张面具。月光下,只看得清他那宛如仙人降临般的绝美侧脸轮廓。
男子的背脊极直,不似之前那般病态无骨,像是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当他转过头,尧风的双瞳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