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无言以对,他知道依云说得都是对的,他明白她有多无辜,可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
“骆云清,你说的很对。我欠你很多,你可以杀了我。”纪寒冷眼看着依云,那种从眼底透出来的绝望,让人不忍观看。依云冷笑,眼泪簌簌地往下落:“杀了你?纪寒,我为什么要杀你?倒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她坚强地抹去眼泪,沉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报仇,我就成全你。我只当之前种种,全都是一场梦,过眼云烟。”这些绝情的话说出来,依云觉得万箭穿心。那些明明发生的事,又如何当做没发生过?
“从此后,我们便是仇人,以后见面再无须多言。不过,我要提醒你,童童他也是留着骆景泽肮脏血液的人,希望你能把他还给我。”
包括林纪寒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依云的话惊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上去如此柔弱的女人,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她跟林纪寒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感情?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纪寒心中。虽然他愤恨难当,可是毕竟还爱着依云啊。
煜树很欣慰,他觉得四年前那个姐姐又回来了。那时候的姐姐便是这般不屈不挠,不卑不亢。于是他骄傲地看着林纪寒说道:“林纪寒,我们骆家从不是孬种。你最好交出童童,不然我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话越说越绝情,形势越来越紧张。简直一触即发。
“好,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不妨直说。童童是我们林家的人,我是绝对不会交出他的。何况他现在还是林氏第一继承人,我怎么相信你们不是另有目的?”林纪寒的笑容凄苦又有些阴毒。依云也笑了,但心中却更苦。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林纪寒会这么绝情地跟他反目,之前他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誓言,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纪寒说得对,童童是我们林家的孙子,怎么能跟你们走。”林纪风帮腔纪寒。
煜树不屑地看着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你们这么介怀遗产,不如找律师来做财产转移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么多财产给你们谁好呢?”
只要能挑拨他们兄弟,煜树从不放过任何机会。
林纪霆又忍不住要出来说话,不过这次林纪风学乖了,将他拉到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纪寒。他明白仇恨的根本是林纪寒与骆家,能坐山观虎斗也不错。但聪明如林纪寒,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遂了他的心愿。他一边盯着煜树一边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大哥你说呢?”只这一句,他马上又把问题抛给了林纪风。他跟骆家是有仇,但跟他们兄弟又何尝不是有仇?如果没有当初他们兄弟二人生母的苦苦相逼,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林纪风的表情抽搐了几下,结结巴巴地说:“这种事,我看还是交给法院好了。我想法院自会给出公平的判决。”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你们还是慢慢考虑吧。”骆煜树轻蔑地看着他们,便往姐姐走去。“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依云无动于衷地推开他,定定地看着纪寒:“带不回童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林纪寒,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关系,但还不至于对簿公堂,我不希望因为童童连我们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都被破坏。”
“童童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纪寒面外表情地说。
依云歇斯理底地骂道:“你算哪门子的爸爸?我什么时候说童童是你的儿子,你们林家都自欺欺人罢了,你们有做过亲子鉴定吗?”她这是着急了,说话口不择言。但这话却无比伤害林纪寒,因为他从未怀疑过云清的话,更没怀疑过周伯。对于这种鱼死网破的做法,煜树也暗暗叹息,他觉得姐姐不至于这样,其实他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互相伤害,甚至把对方伤害得体无完肤。
“滚!滚啊!”林纪寒大怒,他扯掉孝衣,冲到依云面前,想要把她拉出去。煜树马上来阻止,但却被纪寒一脚踢翻了轮椅,他的保镖想上来保护,但奈何这是人林家的主场,保镖很快被围殴了。
依云尖叫着冲向煜树,把他扶起来。
“有没有事?有没有事?”依云哭着检查煜树的伤。煜树无所谓地笑着说道:“姐,我没事。”
“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我们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但却是他的父亲活活打死了我们的父亲,我们的母亲因为想不开,才会殉情。还不止这些,他的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要斩草除根,四处追杀我们姐弟,所以才会有你被毁容,我被车祸受伤后他们阻止警方相救。要说报仇,也该是我们才对。”既然大家都撕破了脸皮,煜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索性跟姐姐说出了全部真相。
依云悲哀地跌坐在地上,这里面的仇恨果真复杂。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她早已忘记了一切。
“林纪寒,我说的对不对?”煜树气喘吁吁地说。
林纪寒呆若木鸡,依云面如白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看来她跟林纪寒之间真的要彻底结束了。
林紫千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再次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依云,害你受伤的是我,我有罪,但是我希望你们都能冷静一下再来处理这些问题。你跟三哥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些事就彼此伤害啊。”
依云却只是冷笑,“把童童还给我,我什么都不会再追究。”
“林纪寒把孩子还给 看书网全本kanshu; 我”依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只能勉强地抓着纪寒的裤脚。林纪寒不为所动,铁石心肠般。
“把童童给我!”依云歇斯理底了。林纪寒不耐烦地抬腿,他本意是想将依云推开,可是力气却大了些,竟将她推到了冷硬的墙壁上,依云马上昏了过去。
“姐!”煜树大惊。
“依云!依云你怎么了?”纪寒也魂飞魄散地将她抱起来,“依云,你醒醒。”可是这时,依云的鼻孔是慢慢流出了骇人的鲜血。
“滚开!”煜树摇着轮椅将林纪寒推到一边,自己吃力地抱起姐姐,“去叫救护车。”他朝着保镖怒喝。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到,林纪寒就这么失魂落魄地看着依云被接走了。
“医生,怎么样,醒了吗?”煜树关切地问。
医生面色沉重,沉声说:“水小姐的身体本来就很差,现在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怕是会引发她的旧症。”
“旧症?什么旧症?”煜树紧张不已。
“怕会引发器官衰竭!”
“啊!”煜树眼前一黑,差点昏倒。器官衰竭,那岂不是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
“早之前我就说过,水小姐做过大规模整容,她的身体状况早就很差了,现在你们还让她受这样的刺激,明显是不想让她活了。”医生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煜树绝望了。
医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尽力医治,目前还没有那么严重,不过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做好最坏的打算。”
“姐,她不能死。”煜树自言自语,姐姐如果死了,他一个人怎么活下去?沁儿还那么小。
看着依云被救护车接走,纪寒的心也跟着走了。他跪在父亲灵前简直如坐针毡,他不知道如果依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后面依然是各路人马的祭拜,络绎不绝,纪寒从不知道父亲生前竟有这么多好友,不过以他的人品,这些人应该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吧。想到这里,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葬礼,赶去医院看看依云。
下午四点,林父的灵柩被送往下葬地点。这时,按照当地风俗,如果逝者妻子已去世,父亲二人要合葬的,这就是所谓的“死同穴”。那么按道理,林静海是要与纪风纪霆生母合葬的,但是纪寒却偏偏不想成全他们。他决定复仇就从这里开始。
“准备好了吗?”纪寒问心腹助理。
助理果断地说:“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办好了。”说着,助理便将一只做工精良的骨灰盒放到了纪寒面前。林纪寒意味深长地盯着那骨灰盒,嘱咐助理道:“你去吧,记住要小心。”
助理警觉地看看四周,悄无声息地往灵堂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