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仆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常喜堂了,邱妈妈也跟着去了。霍三娘见下人们都被赶回来,也没说什么,反正她本意也只是想让那两个丫头吹枕头风而已,至于这些下人,在哪里当值又有什么要紧的。
邱妈妈走后,那些下人里有个婆子两眼放光,走到霍三娘面前把庄颜给两个姑娘立规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那婆子末了又道:“当时奴婢们站的远,听到不清楚,模模糊糊就听到这么一些。”
霍三娘嘴角斜勾,不屑道:“就这点手段也想压制住人,她父亲要宠幸哪个,她也决定不了,两个贱妾在床上想说些什么,她也管不了。由得她去吧,反正吃亏的总不是我。行了,你下去领赏吧。”
这婆子没有被留用,有些失望,一听有赏,又高兴了起来。
霍三娘话虽粗鄙些,但也有道理。庄颜的确管不了那么多,她也不想管那么多。
所以向两个丫头示了威,让她们明白了自己的“丫鬟”身份,她也不再多说了。
黄氏见女儿训的差不多了,叫邱妈妈捡了两根簪子,并两袋儿银裸子赏赐这两个丫鬟,还嘱咐道:“该尽心的时候尽心。”
两个丫鬟谢了恩,起身的告退的时候,银月还看了庄颜一眼。
庄颜也正好盯着她,两人视线相对。银月骇得低了头,正要转身出去,被庄颜叫住了:“银月慢着。”
宜月不回头,老老实实走出去。银月低首站在庄颜面前,等着小姐吩咐。
庄颜上下打量了她,道:“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这里不比坊间,若为私欲行不轨之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看这屋子,这罗汉柏桌子,乌木小几,这房梁屋顶——都长着眼睛哪!”
银月果真怕了,脚下一软又跪了下去,“四小姐饶命……奴婢没有别的心思!”
“你才进府几日,都不曾与我会面几次,连我行几都弄清楚了,心思倒是活络,我便明明白白警告一句,但凡你有丁点不干净的心思,马房、浣洗院,处处都可以是你待的地方。”
丫鬟整个身子贴在地上,双肩有些颤抖。
点到即止,庄颜松了口道:“回偏院去吧。”
像得了特赦令,银月麻利起身跑了。
黄氏竟不知女儿有这等魄力,有赞许,也有担忧,女儿家出嫁前太点眼了不大好。她不知道庄颜替二房挡了多少糟心事。
收拾了这两个丫鬟,黄氏心里也轻松了,她面带笑容道:“这下好了,总算清净了。”
庄颜可不这么觉得,银月有野心,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吓唬得住的,不过敲打一番总比熟视无睹放之任之得好。
“母亲,六妹妹还在碧泉居等我,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我记得佩姐儿总是不出西府的,竟难得来找你。”
“六妹妹只是胆小,我又好说话,她自然愿意来找我。”
“也是,你二姐哪里,她定是不敢去了。佩姐儿虽是庶出,也是在你三婶名下养大的,往来亲密些,也无妨。”
若庄佩是姨娘养大的,说难听点就是“小妇养的”,黄氏肯定不愿庄颜与她亲近的。
庄颜不语,点了个头便走了。
出福喜堂的时候,松霞带着赵大夫来了,庄颜稍稍远了一步行了个礼,便走了。
今日赵大夫来的这样晚,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常喜堂若频繁的请大夫,总有些不妥,庄颜暗暗把这件事放进了心里。
回到碧泉居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庄佩果然回去了,只是走之前留了几句话,叫兰儿传给庄颜。
庄佩把那两家更具体的信息告诉了庄颜。
庄颜回房去提笔记下了,装在信封里不封口,带在身上。
吃过饭后,庄颜叫下人套马去了黄府。
这次去黄府,庄颜心里只有正事,倒没想着要见平南侯,正好他也不在,因此心里也没有失望的感觉。
庄颜先去的五槐堂,正好黄不羁也在,她也不用跑两处了。
三人坐在次间里,潘梦蝶道:“今日怎的又来了?”她不是嫌庄颜来的勤,而是担心庄家出了什么事。
“大伯母,今日来我是向您借一个人的。”
庄颜把家中那场风波以平淡的语气说了一遍。越是说的不经意,听众越觉得惊心。
潘梦蝶差点摔了被子,拍案道:“霍氏欺人太甚!你母亲还有身孕,她又是这个年纪怀上的,真是……唉!”所以她才庆幸自己嫁了个好人家,黄家真的是没有半点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