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云志张了张嘴,额头上的微微凸起,脸色一阵红一阵黑,“你,你一个姑娘家,脚露出来成什么样子?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一样要沉塘!”
最后一句话湛云志说的很轻很轻,似乎一步小心就被风吹散了!好在师巧巧的耳力还不错,听到这句话,气得她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干脆伸手一把就将湛云志推开,捡起几块小石头,就朝河里丢进去。
湛云志一时不查,竟然被她推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体,见她丢石头,一时有些疑惑。“你干什么?”上前一步盯着师巧巧的背影。
“赶鱼啊!”河里,不时响起一声叮咚声,溅起的水花有的落到岸上,有的水珠甚至溅到了她的脸颊上,“我刚刚放了渔网下去,希望今天能多弄几条鱼上来!”后面的话,不知道是想自我安慰还是别的,但是落在湛云志的耳朵里,却多了几分酸涩。
想到她刚刚说的话,饿了为什么不在家做饭反而跑到河边来了?湛云志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想必她也和自己一样,不过说起来自己要比她凄惨些,毕竟她好歹有个家,而他有家和没假一样。
“我这里有几条鱼!”湛云志将手上的鱼递给师巧巧,“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吃这个!先把鞋子穿上吧,天气已经变凉了,要是不小心生病了可没人照顾你!”
师巧巧正在往河里丢石头,闻言身体一僵,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很快便恢复过来!湛云志说的没错,如果自己生病了,可就真的没人管自己了!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穿上!”师巧巧没有回头,她捡了几块较大是石块,费力的搬到河边,正准备往里面丢!
“你这样抓不到鱼!”湛云志按住石块,他粗粝的指尖和她手指在半空中相遇,师巧巧飞快缩回手,背着湛云志,脸颊渐渐浮上来两抹俏丽的红晕,在银白色的月光中,朦朦胧胧,看得不甚真切,却偏偏牢牢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你把鞋子穿上,等下告诉我你把网撒在哪儿了,我去给你弄上来!”湛云志三两下就把自己脚上的草鞋脱了,从岸边找了一根木棍,下了河!
师巧巧不解的望着他,湛云志看了一下,就回头看着岸上的她,“快去把鞋穿上,告诉我,你的网有多大,都撒在哪儿了?”
师巧巧见湛云志已经下河了,她也没坚持!其实她很害怕晚上出来的,特别是热天,因为她很怕蛇,光是想到自己在河里不小心遇到蛇了,她就忍不住害怕的哆嗦!
“往左边一点,对,还要往左边一点!”
“后面,后面!”
“……”
不一会儿湛云志就搞清楚了师巧巧的渔网的范围,不用她吩咐,他操起木棍,往河面上一阵敲打。
很快湛云志就拖着师巧巧的渔网上岸了,她紧张的盯着渔网,湛云志微微皱眉,这渔网似乎太脆弱了,他可以感觉得到,如果自己提上来的话,这渔网肯定会破!所以,他尽量把渔网放在水里,缓缓地拖过来。
湛云志的动作在师巧巧看来就是故意吊她胃口,她迫不及待的说道:“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快点上来啊!”
湛云志哭笑不得,“你的渔网实在是……如果我提上来的话,里面肯定一条鱼也没有!”
师巧巧有些尴尬了,扭过头去,吐了吐舌头!好吧,她知道自己的蚊帐,最多也就网点小虾米什么的,要是像他抓的这么大的鱼,肯定就坏了!
好不容易等湛云志把渔网拉上来,师巧巧急忙蹲在旁边,蚊帐好几处破了洞,网里,两条四五斤重的鱼正翻腾着身体,企图回到能自由呼吸的国度里。
“两条鱼,真的,两条!哈哈,还有好多虾米啊,给我,给我!”师巧巧已经激动得把那破了的蚊帐抱在怀里,顾不得上门的水将衣服浸湿。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师巧巧,湛云志突然觉得她仿佛生活了一般,好像此刻在他面前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他傻呆呆的盯着她,笑靥如花,黑暗中,月光下,只这一刻深深的镌刻进了他的记忆深处。
“今天真是谢谢你!”师巧巧抱着自己的两条鱼,心里盘算着两条鱼,今天一条,明天一条,还有好几天才赶集,看来,这几天要抽点时间出来,找人帮忙用竹子编制一个竹篓,到时候晚上放到河里,第二天早上拿回来,应该就不差吃的了!
“不,不用谢!”湛云志穿上草鞋,弯腰捡起鹅卵石上还没死透的鱼。
师巧巧见他手上还提着这么多鱼,不禁多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真是最贱啊!这会儿天色已晚,人家没吃饭,你好死不死的又问了,这不是摆明要请他吃饭吗?可她的身份又不能随便跟男人走的太近,不然就是害了自己,害了他!
湛云志眼里迅速闪出一抹晶亮,太耀眼,就连天上的月亮似乎此刻都及不上他那双闪亮的眸子。师巧巧有那么一瞬间沉浸在那双眸子里,再也拔不出来的感觉。
“好!”
师巧巧一路腹诽回去,脑子里不停的幻想着她把湛云志狠狠的揍一顿的画面,那画面很滑稽,很搞笑!
师巧巧住的地方很偏僻,不然冯氏也不会同意把他们家祖屋给她!这里除了白天的时候人们上山会从这儿经过之外,其他时候一般没人!
尽管如此,师巧巧也不敢放松心情,小心翼翼关注着四周,不时的探头探脑,看的湛云志好笑不已!
如果这四周有人的话,他怎么会不知道?可看到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她狡猾如兔的小模样,心里十分愉快,这丫头,真的太可爱了!
悄悄的打开门,屋里一片黑暗,月光透过墙壁上的缝隙,一缕一缕透了进来,冰凉的月光给黑暗的房间增添了一分气息,师巧巧熟悉的将桌上的灯点亮。摇曳的灯光下,她的身影也随着摇摆,曼妙的身形晃啊晃,也在她身后湛云志心里摆啊摆,这一刻,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发芽成长,在他还没搞明白的情况下,话已经出口。
“你好漂亮!”
“啊?”师巧巧回过头,“你刚刚说什么?”因为担心有人会看到,所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这里不比河边,河边没什么人,可这里就不一样了,虽说这里和安平庄隔了一条小溪,可难保有人大晚上闲着没事出来闲晃啊,万一要是看到了呢?估计她就要被村里的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湛云志急忙摆头,“没,没什么!”
“对了,你怎么总是大晚上去河边抓鱼?”师巧巧一边把网里的鱼拿出来,从厨房拿了一个木盆和一把菜刀,疑惑的问道。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他晚上抓鱼了!他不说湛家的老大吗?那么,怎么会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呢?师巧巧突然想起以前戴氏和容氏跟她说的八卦,那湛家的老婆子可真是厉害。同时,她心里对湛云志又多了一分同情!
提到这个,湛云志的脸色迅速一变,眼里的温暖渐渐被冰冷所替代,眼里带着恨意,扭过头去,“家里没米了!”
都说家丑不外扬,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心里有些喜欢的姑娘面前,湛云志怎么可能告诉她?更何况,他不想被人想成是那种可怜虫,他不需要!
师巧巧挑挑眉,没米了?这话也就骗骗没长大的孩子罢了,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怕是湛家只对他没米了,其他人都是有米的!不过,她没想到那湛家还真是做得出来,同样都是儿子,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
“对了,你想吃些什么?首先说好,我这里只有鱼,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然她也不用大晚上出去抓鱼了!
“恩!我饭量比较大,这几条鱼都做了吧!”湛云志把自己手上的鱼丢给师巧巧,师巧巧想了想,说道:“好吧!”湛云志这么大一个人,再看他浑身上下的肌肉,要是说饭量小她都不会相信!
“只不过你这里这么多鱼,就算你饭量再大,也吃不了这么多吧?”师巧巧两手提着沉甸甸的鱼,没看出来,这几条鱼这么重!
不过这会儿湛云志所有的注意力都没师巧巧说的话上,而是在她身上!因为回来的时候她抱着渔网,如今天气还不算太冷,所以师巧巧穿得比较凉爽,这会儿胸前的衣服都被水打湿了。
胸前饱满的轮廓,那高耸的幽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神炙热的盯着那一处,想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动!
师巧巧没有发现湛云志的不一样,这会儿她正想着等下该怎么做,湛云志说了他饭量大,可全是鱼肉,就算饭量再大,吃多了也会腻的吧?
“这么多鱼,我们可能吃不了!”师巧巧想起来米缸底部似乎还有一把米,要不干脆做个鱼粥算了?
“没关系,留着明天后天吃也一样!”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表情尴尬的转过脸,不敢再去看师巧巧那双眸光盈盈的眸子,他害怕自己一个没把持住,万一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那结果……
“额……”师巧巧没想到湛云志居然这么歼诈,居然相出这么一个主意来,不由得对他有些鄙视!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说道:“孤男寡女的,你还天天过来吃不成?”
湛云志还没搞明白,刚刚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生气了?听这语气,似乎还很不爽!
“我,我是让你留着慢慢吃!”湛云志急忙解释,师巧巧的身份在安平庄来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谁沾上谁倒霉的那种!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他不想看着她受累,“我,我先走了!”
师巧巧愣住了,这人刚刚不是还在说没吃饭吗?怎么又要走了?湛云志伸手去开门,回头对师巧巧说道:“以后,以后晚上不要去河边,你要吃鱼,我,我给你抓!”
“你站住!”师巧巧叫住他,她没有那么恶毒吧?人家好端端把鱼送给你,难不成还不让人家吃顿饭?湛云志惊喜的回过头来,那双闪烁着柔情点点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师巧巧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极了,微微别开头,“既然来都来了,就等下吃饭吧!”说完,急忙钻进了厨房!
家里原本也没什么东西,所以,师巧巧也没去费那功夫,就准备熬点粥算了!
这破屋一共两间屋子,比较破烂的那一间屋子被师巧巧用来做厨房了,稍好一点屋子,就是她的卧房!
湛云志在这屋子呆着觉得异常别扭,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他既觉得不好意思,可又忍不住继续呆在这里,想要好好的打量一番,却又觉得不礼貌!
这是一间2极为简单的屋子,他低头一看,上次因为他弄掉了*的一脚,原本找个时间帮她修好,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能轻易来她这里?如今一看,这*的一脚似乎比其他地方稍高了一点,下面垫了一块平整的小石块!他眸子微紧,心底的一处柔软被触动,他挽起袖子,弯下腰,迅速把*给她弄好!
站起身,满意的拍拍手,*已经很平整,只是,几块石头堆砌而成的*,怎么看都有点心酸!
收拾好了*,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头放着的一大堆丝线,有的丝线已经编成了一个又一个好看的络子。湛云志飞快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飞快选了一个红色的中国结,迅速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闲看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师巧巧就出来了,她刚刚掀开布帘子,一股扑鼻的香味就钻进了鼻腔,“饭好了!”
本来米缸就没有多少米,所以,这锅粥随处可见的是鱼肉,而非米粒!稠稠的粥里,清晰可见几粒米孤单的漂浮在上方。
师巧巧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给湛云志盛了一碗,“家里没米了,你将就着吃吧!”她其实也想做点小菜配粥,无奈,家里什么都没有,不要咸菜之类的东西,就是生的菜,也没有!
“那些都是你做的吗?”湛云志知道她的艰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着一旁的一堆丝线和络子问道。
师巧巧点点头,“我一没地二没粮食,好在我在娘家的时候曾经村里一个老奶奶教过我一些打络子,所以,我想打点络子换银子,这日子总要过不是?”
难怪!看那些漂亮精致的络子,怕是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不会打得这么好!
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师巧巧顿时来了兴趣,上前给他介绍道:“这个叫做中国结,还有这个,叫做复翼盘长结,还有这个,团锦结……”
“你这些上面准备缀些什么?”一般人家络子上面都会缀些东西,有钱人家就是什么玉佩呀之类的,没钱的人家就是什么象征平安符的木牌或者是平安符,香囊,之类!
甄珍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难怪自己总觉得差点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上次自己不是还剩了好多边角吗?正好可以做一些香囊啊之类的,趁这几天,自己还可以做一些荷包出来,不管如何,一定要赶在中秋节那几天拿到镇上去卖,不然,自己就等着饿死吧!
湛云志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十分快,马上就想到她肯定之前没想到往上面缀点东西。“其实,我觉得可以做一些小木牌,到时候就说是拿到寺庙开过光!平安团圆,哪家不想要?”
“对呀!”师巧巧激动的站起来,“还有去寺庙求些平安符来,中秋节,就像你说的,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没钱的人家,求得不都是一个平安团圆吗?”师巧巧说着就要干,放下碗就要开干!
看她这急匆匆的样子,湛云志突然觉得其实生活也可以这么有意思,他笑着摇摇头,“现在天也晚了,如果你要去,怎么也要明天吧?再说了,你知道我们附近哪里有寺庙吗?再说,就算有寺庙,你知道最最有名的寺庙是哪一座吗?”
对啊!师巧巧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重新坐下来,端起碗,她真的饿极了,狠狠的喝了两三碗粥,这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嗝。她正准备拿出自己做针线的竹篮子,猛然间想起家里还有客人在,看了看正在喝粥的湛云志,师巧巧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她以为自己就吃的很多了,可一看人家湛云志,才知道自己吃的已经很少了!一碗粥,他一口气就喝完了。于是,在师巧巧震惊的目光下,他一碗接一碗,很快锅就见底了。他喝粥的动作算不上优雅,当然,也不能算是粗鲁,只能说是他自然了!
待他放下碗,师巧巧紧张的问道:“你,你吃饱了吗?”
湛云志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嘴角,他真的有些饿了,再加上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而师巧巧这里呢,做的又是粥,所以,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当然,这是在师巧巧看来是吃多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才刚刚好而已!
“恩!已经饱了!”
师巧巧很同情的看了湛云志一眼,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吧,这么能吃,看来,家里肯定没让他吃饱!
“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做那种小木牌吗?”师巧巧想了想,去寺庙求什么平安符肯定也是要花钱的,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你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