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与她想到了一块儿去。
既不能弃梁州百姓于不顾,徒叫人落下话柄;亦不能粮草全数赈灾下去,延误祭祀时间。若能借到额外粮草,便自是两厢不必耽搁了。
只是这当时借着严馥大婚之时,便已朝着那梁州城富户强征了不少的粮。如今再借,怕是断难叫他们心服口服。
更何况曾经的严小姐如今已然是那身份不同的李夫人。再加之其父已死有月余,再难号令众人。
如此一来……倒是有着“南林北郭”之称的林家,仍有几分说话的地儿。林家的仓库绵延数里,怕是比全梁州城所有富户加起来的存粮都多。只是这林家一直以来却受肖相恩惠居多,这一家老小恐怕皆是皇上的人。
宋尔雅想到这,不禁心下里有些黯然。
她看着苏恪轻蹙的眉:“林家虽有嫡女林氏嫁在我瑞王府,可若要林家倒戈,怕是难得。若是能许林家以好处,倒是能有些办法。”
苏恪抬眼只道:“不必如此婉转。林家那老头若不从,杀了便是。”脸上带了两分不易察觉的戾气。
“怕是不可。”宋尔雅微微一忖,道,“林家一直以来乐善好施,是这梁州城人心所向。就算是借故杀了他,怕只是越发落了把柄。”她道,“王爷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许林氏以贵妃之位。”
苏恪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只是脸一黑:“你说话越发不知道轻重了。”
这一番话叫宋尔雅听来,心里是一会儿甜一会儿酸。他到底是万般在意着自己,但此时身不由己……
人在天意面前,亦是要适当学会退让的。
宋尔雅道:“臣妾知道王爷心意,只是……”
“不用说了。”苏恪陡然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已隐隐藏着怒气,“此事你不必再过问,本王自有办法。”
沉雪木着一张脸在原地道:“王爷说得是。王妃好好带着小世子,莫要再操劳。”
宋尔雅想了想,想再说两句劝劝他,却终是没说出个什么来。苏恪难得竟露出了那不耐烦的表情,朝着沉雪挥了挥手。
沉雪便依言退下了。
一时间房中又重新只剩下他两人。
然苏恪却不再说话,只紧抿着唇一把将她抱起,起身将她放在榻上,随后便整个人压了下来。
“王爷……”还未曾出口的话便就随着那吻支离破碎起来。他唇齿间极其用力,竟不似在与她温存,全然如惩罚般狠狠啃咬着。
宋尔雅只觉着嘴里一片腥甜,怕是叫他磨破了哪儿。可他力道太大,丝毫挣脱不开。想着这一路恩爱甜蜜,便就连孩子也有了,那么软绵可爱的一团子……
孩子终是女人的软肋,宋尔雅想到此,不禁呜咽了一声,“疼……”
她自是不想将他拱手让人,只是迫不得已——若错失时机,父母兄长,怕是都要受到连累。又想到此,她心中越发酸楚了起来。
“宋尔雅……你究竟还记不记得?”他忽而停了动作,起身看着她。
发鬓散乱,眉目艳丽,分明莹莹带泪,却死死咬着娇嫩的红唇,一如既往地倔强。
这般泫然欲泣的一张脸,妩媚之中却透着柔美,像是当时嫁给她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而似乎却又不尽是了。
“你可记得?”他撑着枕,将她环在怀里,胸膛隔着衣物紧紧贴着她。
这样迫人的目光叫她有些面红,她却也不曾移开,就这样与他两两相视。
他忽而不动了,深深的眼眸便就这么居高临下俯着她。温沉,却坚定地伸出手来把着她柔软白腻的下巴,不容她移开自己的目光,哪怕是偏离一寸。
“是谁以前……斗胆叫本王此生只爱一个女人?”他望着她,鼻尖寸寸贴近,那眼神直要看到她心底里去。
宋尔雅忽而睁大了眼。
他竟记得?他竟记得……
初嫁不久之时,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叫他惦记至此。
“我苏恪答应你的事情,自不会食言。”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本王会有办法。”他竟忽而带了笑意,起身道,“前提是,你不要把我推给别人。”
“对不起。”她沉默了一晌,“只是燮儿刚出生不久,我不想叫他亦要与我们一同冒险。”
苏恪心中柔软起来。
他伸手抚着她红肿的唇,探身带着歉意般轻吻了吻,抬头却又是一笑:“不会。”
宋尔雅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惊:“王爷想出法子了?”
“嗯。”他只那么鼻音之中淡淡的一句,便叫人入坠仙境般,末了,他又加了句,“方才忽然想起的。”
“倒是什么?说来听听。”宋尔雅忙抹了眼角的一丝泪,坐起身子问道。
苏恪却不答,只望着她胸前开了的衣襟,目光微沉。
“以身抵罪,便告诉你。”
宋尔雅那张脸上登时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