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物……”崔氏喃喃自忖,不禁大惊失色!
自古以来的皇后之物只有一样,那便是凤簪。
相传全天下只独有这一柄凤簪而已。除帝后本人及极少数宫人外,无人得见。崔氏原也以为这是极其贵重之物,生怕用了此物后遭人指责僭越,被王妃挑刺惩罚,却不想事情竟更为严重!
那丫鬟瘫软在地:“王妃……”说着眼泪便下来了,“王妃,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崔氏脸色煞白,额间渗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却再不敢抬头,只是抖索着低着头去。
宋尔雅拖着那柔美艳丽的裙摆绕了她一圈,复又绕到苏恪跟前,探身抚着他的侧脸曲线极好的脸颊,一路向下至他喉结、脖子、肩膀,喃喃道:“……王爷,您今日去哪儿偷腥了?”
苏恪见她描了青秀的黛眉,挑着斜飞入鬓,那乌青色更加衬得肌肤莹白如雪,心中不由微动。今日是何等日子?竟这般盛装打扮,叫人眼前一亮。
苏恪心中想着,却忽而发现她的目光并不是注视着自己的脸。
顺着她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衣襟上的那一抹胭脂红。
抬眼,正见他的王妃似笑非笑,两眼含春。
也就是那一瞬,他即刻便反应出来了那前因后果。
“来人。”这一句夹带着千钧之气。
崔氏还来不及辩驳,那门堂里便跳出一个少年,单膝跪地听命。
正是沉雪。
苏恪也不去看崔氏求饶的脸色,亦不去管丫鬟那惨白晕死过去的脸,只沉声道:“把她给我关去杂役房,没有本王允许,不得放她出门半步。”
崔氏色变道:“王爷,不要!”
只是此事哪有求情便求得来的?
宋尔雅既打定了要让她栽跟头,使出的招数也格外微妙一些。若是叫旁人知道这凤簪落在她手,便就连当朝皇后都没有,后果如何,苏恪一定清楚。不杀人灭口,便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宋尔雅这才开口,冷冷劝她道:“你说不要是算不得数的。还是乖乖地听话罢,莫要惹了王爷生气。”
沉雪走到崔氏跟前,面无表情道:“请吧。”
崔氏却懵了一般,丝毫都不肯动,只原地跪着,嘤嘤哭了起来:“王爷,妾身一片心意都给了王爷,王爷却一点儿也不念及情意么?”
苏恪不答话。
崔氏又道:“妾身甘愿为了王爷写信给父亲,求他站在王爷这边……王爷……妾身保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您便饶了妾身……”
原是这样。宋尔雅恍然。
如她所知,他并不是满腔的关心没处使,只是需要崔氏替他做事。
宋尔雅想了一想,松了松口道:“既是对王爷有帮助的,王爷不妨便将她放在这院中软禁起来罢。”
她自不是小气女子,一向恩怨分明,既然崔氏也有功于他,便借此抵消一部分惩罚罢了。
崔氏心中升起一丝希冀。
可王爷口中说出的话,简直将她打入深渊:“本王方才过来正是要告诉她,本王不需借她威胁崔大人。并且,本王现下亦并未再打算给她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宋尔雅默然片刻,朝着崔氏道:“你听到了,这不是本王妃说的。”
崔氏晃了晃头,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她知道自己要嫁给瑞王的那一刻,就以为自己这一生便要没了。
见到王妃时,她这才心中平衡了一些:原来,这等高高在上的女子,也逃脱不掉和自己一样的命运。
初次见到他时,虽知他不知冷暖,也不辨喜怒,可那般出色的容貌,竟让她在寂寂深闺中有些动了心。
后来,她不知这其中有何等隐情,只知道肖贵妃身死后,王爷随王妃一路西去至梁州御敌,从那遥远边关中,竟传来了王爷病好恢复成常人的消息。
她好高兴!可正当她以为自己的一生有了些许转机之时,老天爷竟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原来,即便是一同嫁给同一人,命运却仍然不同。
她从始至终都被人压了一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女人得到一切。
崔氏呆怔着不再说话,只是眼泪徒流:“为什么,这不公平……”
“这本就是公平的。”锦绣冷不丁插了一句道,“王妃在闺阁中获知要嫁给王爷时,早便心甘情愿,通力助他渡过难关。而你呢?王爷曾在京城的时候,奴婢并未见你照顾王爷;倒是王爷现今病好了,杀伐决断之时,你便出现在王爷身边嘘寒问暖了。”
在主子面前说出这等话来,实是有些越矩。锦绣话一出口亦有些后悔,生怕王爷正在气头上,把自己也一并罚了。
但王爷面色平静,并不说话,只朝着沉雪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