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两个侍卫小心翼翼地给她送饭;也不知李青走时对他们交代了什么,这二人似是生怕她又发了病一般,对她十分恭敬。
宋尔雅就这么等到天全黑,李青却再没动静,更不用说回来。
宋尔雅有些脱力,不愿再去想这些,只瑟瑟蜷缩在那屋中破床之上……恍恍惚惚,一夜无眠。
大约到了鸡鸣时分,宋尔雅半睡半醒之间,忽而听见耳边隐隐有刀兵相交之声。
她倏地一惊,翻身坐起。
忽听有人在外喊道:“快、快去看那瑞王妃还在不在!”
宋尔雅一听,连忙又顺势在那床上躺好。
她刚一躺好,便见屋外火光照人,映红了屋子一角。
开锁之声慌慌乱乱地响起,伴随着噪杂人声,两名侍卫入了屋来。
屋中一切被那火把照得极亮。
“谢天谢地,她还在这儿!”那侍卫正是白天凶神恶煞的那位,看到宋尔雅,当即抚胸大大喘了一口气。
宋尔雅缓缓起身,望了望门外火光,迷茫着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事出有因,还请王妃恕罪。”另一名侍卫躬身道歉,想了想,面色有些为难道,“现下还请王妃随我们挪个地儿。”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宋尔雅眸色一转,冷冷看着他。
“这……”那侍卫停了一瞬,却被那另一个凶侍卫抢了话道,“实不相瞒,外边有乱贼,已经打了起来,我们乃奉大人之命将王妃转移至安全之地……”
“安全之地?”宋尔雅眸色之间一片冰冷,“说得这般周正,好似跟你们一起便很安全似的?”
那凶侍卫被呛得一愣,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气呼呼干瞪眼。
门外刀兵声渐近,宋尔雅隔着二人看向门外,经过之人俱是带着兵器的刺史府侍卫。
“哟?你们这是跟谁打上了?”宋尔雅悠然一坐,无所谓地笑道,“反正我横竖是个死,懒得挪了。”
二人不想瑞王妃这般破罐子破摔,有些不知所措。
“我劝王妃还是乖乖听话,否则……便别叫我们不客气了!”那凶侍卫催得有些急了,竟开始语出威胁。
宋尔雅心中略一忖:府外若真是李青带来救自己的人,自己却跟着挪了地儿,他们进来后怕找不到自己。这么一想,便往床上软软一躺:“我就是不走,拿我怎么着。”
凶侍卫越发急了,伸手便要来拖她走下床,却被另一个一把拖住手,急急道,“使不得!”
“怎么?你对这狐媚子心软?”凶侍卫狠狠瞪了一眼同伴,将满腔火气全洒在他身上,“也难怪!昨日你执意替她开门,怕不是想偷个香来?”
宋尔雅微微攥了拳。
另一个听了这话也有些恼了,正想反驳回去,却听那房门吱呀一声响动,走入三个人来。
宋尔雅满心欢喜地下意识抬头,却在看清来人时呆呆愣怔住——不是李青!
不仅如此,这三名男子,她竟一人都不曾见过!
左右两侧的男子是侍卫打扮,生得相貌平平,神色寡淡,却隐隐都有着特别之处。
宋尔雅仔细端详过他们的脸后,心中一惊:那眼神,分明只有沉雪那般的杀手才能拥有。
她的目光缓缓赚到当先一名男子身上。
他身材瘦削,着一袭极为高调的绸缎紫衫,虽鼻高眼深,轮廓分明,是世间难得的天人之姿,却一脸寒芒,冰冷刺骨,叫人没来由地心中发寒……
两名侍卫见了他,顿时惊慌失措,双双颤颤跪在他跟前求饶:“王妃、王妃死活不愿走,奴才无能,请太子恕罪……”
宋尔雅恍惚中一怔。
先头想来面前这冰冷之人,容貌竟与……竟与苏恪有两分相似!
原来竟就是苏谨。原来他竟亲自来了……宋尔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也是。若是为了虎符与玉玺,便就算是她,她怕也是忍不住要亲自来的——只她竟没想到这么快!
“滚。”
一声令下,二人连连磕头谢恩,连滚带爬地跑了。
宋尔雅竭力平静自己害怕的心,极力使自己变得面无表情。
二人都一言不发,冷冷对峙,似是在较劲。
“你便是那瑞王妃?”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阴柔之感,冰冷地在房间回荡,与门外喊杀声相互映照。
宋尔雅理了心绪,不卑不亢答:“正是。”
苏谨便无声地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俊美异常,可在宋尔雅见来,如一条会吐信的毒蛇。
忽而只觉得下颌一紧,一瞬过后,她被他死死捏住下巴。
宋尔雅连忙奋力一挣,可钻心的疼痛便从下颌阵阵传来。她被他死死把住,冰冷的气息渐渐近了……
“太子竟亲临梁州,实在是高看王爷与我了。”宋尔雅无力再挣,只忍着痛,极力淡道,“只可惜虎符与玉玺俱在王爷身上,太子若是想要……大可以去军营中拿。”
苏谨被说中了心思,脸色更加冰冷骇人。
他忽而下了狠手,那握住她下颌的手骤然加力,狠辣得似是要以指甲掐进她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