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电光火石目光交汇,肖嫣终是败下阵来,撇开脸去眼神散乱道:“王妃说的是有道理,只是委实冤枉了妾身……妾身自入蒋府以来并不曾受娘家帮衬,更没有拿相府的东西。”
肖嫣原想着反驳宋尔雅,好维护自己清高孤傲的面子,让众人知道,她肖嫣亦是过得极好的,更不需要娘家施舍。
却不想宋尔雅跟她拗上了:“咦?相府这样大的权势家业,连个嫡次女嫁出去便不管了?相府当真是再未对蒋少夫人帮衬分毫么?……唉,也真是无情。”
肖嫣憋得脸色通红,极力辩驳:“王妃此言差矣!妾身母亲是有偶尔送来头面等物的。”
谁知这一番反驳更是着了宋尔雅的道。
“蒋少夫人在蒋家,连头面都是需要娘家给的么?”宋尔雅惊道,“买不起么?”
何煦心在一旁十分配合着演戏,演得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
她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装正人君子谁不会,偏你肖嫣装得那样冰清玉洁。如今说的话自相矛盾,根本就被呛得下不了台。
宋尔雅见肖嫣闭嘴得差不多了,这才转回方才的正题:“要本妃说来,这娘家是女儿的台面,我宋尔雅自认为,平津侯府还是有本妃说话的一席之地的。秋姑姑,本妃说得可是?”
秋姑姑在一旁看了半天笑话,这回终于轮到了她说话。低眉顺目地恭谨道:“王妃所言极是。夫人今日特地吩咐过了,贵客太多,女眷这边便由王妃全权招待。”
何煦心也开始笑里藏刀:“王妃在宋家可是有面子的人,区区两个婆子送出去,怎么就做不了主了?”
见宋尔雅说起自己活得这样有脸面,此时又被娘家的奴才这样捧着,肖嫣觉着被打了脸一样难堪不已。又想着她宋尔雅,在外既无父兄命令,在内也无婆婆刁难,过得十分洒脱自如的样子……肖嫣这么一对比着,更是如万蚁蚀心。
宋尔雅睨着肖嫣,对秋姑姑耳语了几句。秋姑姑听了什么吩咐,招来一个大丫鬟替了她,便转身去办事了。
“呀,蒋少夫人这一番盛情叫诸位看得饭食都凉了,众位,快请用罢。”宋尔雅转头,一副恍然的样子。
众女眷亦是反应过来,方才大家看戏看得入迷,面前这些美酒佳肴都完好无损地摆着,无人光顾。再一看,又有陆陆续续的丫鬟端上来乳猪、炙鱼等精致非凡、香气四溢的菜肴来,顿时都被吸引住了。
“肖二小姐,本妃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宋尔雅一把按住准备回席的肖嫣,悄悄压低声凑过她微颤的肩头,“两个婆子我已命人快马送去蒋府,你若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肖嫣如遭了雷劈一般扭头盯着宋尔雅。
宋尔雅回以淡笑:“本妃想着,蒋大人府中正缺少做针线的婆子,看到侯府送去的婆子,是必定会收下的。”
这“必定”二字说得肖嫣心尖尖上又是一跳。
好一个先斩后奏!
肖嫣秀目圆瞪,瞪得就差没滴出水来。谁不知宋、蒋二府早就互有过节?若是真将这两个婆子带回蒋府,叫公婆见了,就算碍于相府面子不会当面给她难看,也定是会记在心里慢慢还的。
“……你欺人太甚!”肖嫣银牙咬碎。
“我当蒋少夫人这么好心,蒋、宋二府八百年没有交往,居然特地来我这侯府给老爷子祝寿。却原来是别有一番好心。”宋尔雅眯眼笑,好心提醒肖嫣:“再不去拦,可就来不及了呢。”
肖嫣原是打算趁众人酒食正酣之时提前离席,这样便可趁着宋尔雅不在,刻意落下她送的那两个婆子。却没想宋尔雅总要先她一步……真是一桩事比一桩事堵心!
“走便走!”肖嫣一气之下愤然离席。
“哟,蒋少夫人这是要走呀?”何煦心笑眯眯地叫住肖嫣。
宋尔雅无奈地看她一眼,难道是做戏做上瘾了?
全场女眷正准备用着饭食,被这一声清亮打断,目光都重新集中在肖嫣身上。
肖嫣面如土色,站在哪儿进退两难,硬着头皮解释:“妾身家中有事,还需先行告退……今日多有打扰,还请各位见谅。”
登时便有年轻的姑娘家在下面小声嘀咕:“事儿真多。”
席中有年长些的夫人,例如徐夫人之类的一、二品,亦是皱眉不满她这般不讲礼节:“没想相府二小姐名声响亮,却是个这般没教的。”
“既然要走,那本妃便不便久留了。”宋尔雅由着锦绣伺候着坐下,一旁即刻有伶俐的丫鬟送来热巾替她拭手。
肖嫣见宋尔雅已不再搭理她,几位位高的夫人又是看着自己十分不满,心头一堵,灰溜溜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