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房很大,大厅正中摆了一张陈旧木椅,老妪端坐正中,身后一张桌子上点着连根红烛。方仲头上僭花正襟危坐,女孩红帕罩头一身喜服。喜服很大,大到袖口与下衣裙折叠了好几回。所以这喜服肯定不是女孩的,也许是那老婆婆自己的,却又留了给孙女穿。
在主房旁边还有侧室,隐见有灯火从地上冒出,似乎有个地窖。
老妪道:“好了,时辰已到,你们两个拜天地罢!”
那个穿着喜服的女孩突然把头盖一掀,露出让人一见就过目不忘的娇容,启朱唇嗔道:“婆婆,我不玩了,要这小婆婆赔我耍子。”突见房里多了普玄和定观二人,喜道:“咦?又有两个婆婆。”
普玄与定观听了都是一怔,心忖自己何时长得像个老太婆了,这女娃儿长的如花朵儿一样,眼光未免太差。
老妪在椅上温言道:“仙儿不许胡闹,快快拜堂。”
那称作仙儿的女孩儿道:“穿这许多衣裳,热死了。”把盖头丢了,就去解束腰的喜结。老妪忙道:“快快住手,婆婆的话你也不听么?”普玄与定观在一旁瞧着直翻白眼,心道这样的女孩儿什么事也不懂,竟然要出阁当媳妇了。
老妪离座走到仙儿跟前,和气地道:“乖孙女,有了夫婿的人,岂能这么随意了。”
仙儿傻傻的道:“夫婿!什么夫婿?”
老妪一指方仲,说道:“这便是你未来夫婿。”
仙儿道:“这是小婆婆,不是夫婿。”
老妪道:“今日之后,便叫夫婿了,不要婆婆、婆婆的乱叫。”
仙儿眨眼道:“仙儿只知道有婆婆,我不要夫婿,只要婆婆。”
老妪喜形于色,笑道:“真乖,难为婆婆疼仙儿一场。不过婆婆年纪大了,万一婆婆不在,就没人陪仙儿,故此寻个夫婿来陪着你。你可喜欢。”
仙儿喜道:“喜欢!”
老妪道:“既喜欢,便听我话,来,与你夫婿都到老身前面来。”止住仙儿乱扯喜服的手,把她引到跟前,又一把揪住方仲提到前面。方仲本来呆傻的表情一阵紧张,刚要说话,那老妪瞪眼道:“你若是一个负心郎,婆婆一拐打死你。”让方仲再无话说。
“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方仲几乎是被那老妪强按着行完礼数。
才刚行完大礼,那仙儿道:“婆婆,仙儿累了。”话刚说完便身子摇摇欲坠,往方仲身上一靠,不一会就趴在方仲身上沉沉睡去。
方仲搂着她不知所措,只得眼望那老妪,说道:“她睡着了。”
老妪点了点头
普玄奇道:“这孩儿这般好睡?”
老妪淡淡道:“若你只有一魂一魄,只怕比她更是好睡!”
普玄惊道:“一魂一魄?那女娃儿的二魂六魄上哪里去了?”
老妪摇头道:“我也不知,老身接着她时已是如此,本来不知她少了魂魄,后见她如此好睡,才知事有异常,便把她置于法阵内以视魂之法观察,骇然发觉她竟少了魂魄。”
方仲听了老妪此言,这才知道这女孩儿为何有点古怪,原来竟然是魂魄不全之人,怪不得那仙儿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可是这样一个魂魄不全之人,竟然与自己拜了天地,真不知月老是如何牵线的,又或者这个根本不做数,权当是一场闹剧。
老妪道:“老身每到月中作法,可惜每次招魂都一无所获,还差些弄巧成拙,招来几个噬魂鬼魅,那二魂六魄却始终不知踪影。”
定观道:“会不会那二魂六魄游荡之时,被*之人打得形神俱灭了呢?所以招不到魂魄。”
老妪冷笑道:“这道理我岂有不明,人失魂魄当亡,修行之人丧了二魂六魄都不一定能保全,何况一个孩儿。我一知孩儿不对,便用招魂之法相招,那时就已无魂魄踪影,依老身看来,这二魂六魄未亡,可能寄居与人体,一时不回。所以这孩子才存活至今。老身每到月中都要施法,便是指望那二魂六魄寄居之人先一步亡故,那时就可相招了。”